江羡按了锁屏键,手机屏幕黑了下去,映出江羡失神的脸。 祁焕伸出手,江羡握紧手机后退了一步。 她现在血管里流淌的血液都是冰凉的,额头冷汗涔涔,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整个人毫无知觉。 对上祁焕带了些冷意的眼眸,江羡堪堪松开手,劝慰着自己这些都只是巧合而已。 对…都是巧合。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她不得不多想一些。 ** 苏宁此刻活得不如意。 楚峙每隔半个小时就要审她一次,问题重复枯燥,乏味至极。 这样的审讯最容易消磨人的意志,偏偏苏宁不吃这招,每次的回答都像背诵稿子一般,从不增字或减字。 … “为什么要在巷口斗殴?” “为什么在你包里搜出十多袋□□?” “为什么卡里莫名其妙多了很多转账?” “为什么要选择在清湾?” … “我只是路过呀,警官。” “是谁塞我包里的我也不知道,肯定是有人眼红我业绩,要害我。” “你知道的,陪酒女小费也很多。” “我只是在清湾工作。” … “我他|妈在这听你放屁!”第七个小时审讯的时候,楚峙终于耐不住性子,眼中血丝布满,下巴冒出一根一根的胡渣,眼窝也凹陷不少。 他拍着桌子,声音是压抑不住的烦躁:“医院躺着的人也快醒了,你这样和我耗有什么好处?” 苏宁脸上也是一片狼藉,妆化了没补,好几天没洗脸洗漱,掩饰不住的疲惫。她却是嘴角弯弯,语调轻佻:“楚警官,你放了其他人就是不放我,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楚峙拧出一声冷笑:“我对一只花枝招展的母狗没兴趣。” 苏宁笑着偏了偏头,语气笃定:“你对江羡有兴趣。” 楚峙看着苏宁满不在乎的样子,嗤笑了声:“是,你比不上她。” 两人僵持了那么久,楚峙索性拉开凳子坐在苏宁对面,手中的圆珠笔头不停按着桌面,咔嚓咔嚓笔芯一进一出的声音回响。 苏宁看着楚峙的动作,有几分了然:“现在是要换一种战术了吗?” “不。”楚峙否认,“只是想和你聊聊江羡。” “江羡啊——”苏宁眯起眼睛,似乎在回想一个遥远而又绵长的故事。 复而,苏宁笑了,眼角上挑,唇角弯弯:“没什么可说的。” 楚峙没理会苏宁,自顾自地问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宁倒也豪爽,立马接下话头:“清高,自傲。” 楚峙闷声:“算优点?” “算缺点。”苏宁懒懒应着,撩拨了下扣在手上的手铐,“她这个人看得很透,却不愿意融入。挑明了说就是想做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 “社会这个大染缸总是把人弄得面目全非。有时候你越想逃离什么,它越是要来;你越想靠近什么,它越要走。” “你觉得呢?” 楚峙皱眉。 他总觉得苏宁话里有话。 目光凝在苏宁脸上,凌乱的刘海和薄薄的一层湿汗沾在她额上,一对勾人的狐狸眼也满是倦意,看不出几分真假。 苏宁对上楚峙的目光,垂下头,晦暗不明地说了一句:“你别去招惹她。” 楚峙笑了笑,“睡都睡了。” 苏宁猛地抬头,对上楚峙戏谑的目光,随后镇定下来,语气中带了几分嗤笑:“…后果自负。” 睡到一定负。 楚峙想。 楚峙刚想接口,纪潍却敲响了审讯室的门,示意楚峙出去。 楚峙利索起身,两手空空,干脆地打开了门。 苏宁的目光集聚在桌前的圆珠笔上。 突然,她笑了。 * “江羡。”纪潍抚了抚自己的衣领,指着办公室的方向,“她找你,在办公室坐着。” 楚峙先是笑了,紧接着暗骂一声,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迈开步子就往办公室跑去,步步生风,健硕有力。 江羡也会主动来找自己。 娘的。办公室乱七八糟乌烟瘴气,怎么就给江羡进去了? 这个月一定得给纪潍扣工资。 忽而,楚峙像是想到了什么,脚下一顿,硬生生停在了原地。 他的神情突然有些复杂了。 心底像是有什么在不断地发酵、膨胀、生长…… 似是要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