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是女人。 只见她红唇微张,贝齿半露,白皙的手臂环住大腿,护在胸前。 躲闪间,精致的锁骨和背后的腰窝半隐半现。 偏偏一对儿翦水秋瞳却又一尘不染,丝毫不沾□□。 费澂渊几乎在错愕的一瞬间就清醒过来。 美人计吗? 他回身关上门,悠然走到床边坐下来,决定慢慢欣赏此刻开在地毯上的这朵白莲花。 顾晓星被眼前这个男人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简直羞愤欲死。 Dolly--就是那个玩枪的女魔头--跟她说,她会成为一位叫Charles的年轻先生的情人。她想当然地以为那会是一个欧洲男人,所以在礼品盒被打开,跟费澂渊对上眼神地瞬间,她惊讶到嘴巴都张开了。 竟然是一个亚洲男人! 害她和另外几个女孩万里迢迢被带到孤岛上,做那些邪恶事情的,竟然是个亚洲男人! 顾晓星一边不着痕迹的躲闪着眼前这个男人放肆的目光,一边迅速压下内心剧烈的波动,愤懑和委屈的情绪刚刚浮上来还不曾在脸上绽开就被隐去。一息之间,她又做回了Dolly喜欢的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孩。 费澂渊兴味十足地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几个瞬间几番情绪变化。她以为没有被人察觉到,偏偏被他这种最擅长观察人的老司机全部看在眼里。最后她似乎有了某种决断,小巧的鼻子微不可察地皱了皱,表情恢复成了标准的乖娃娃样子。 这可不是个乖娃娃,这是个长了刺的玫瑰女孩! 费澂渊不禁低声笑了起来。他的嗓音倒是蛮有磁性,只是让她这个大笑女孩一听就知道,这个人平常绝对不是爱笑的那种人。 顾晓星想起Dolly提到过的关于Charles脾气不太好的话,此刻听见费澂渊诡异的笑声,突然想起一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心里不禁直发毛:“这个死变态在笑什么?笑完之后会不会发飙打人啊?快点停下来......” ”呼!”头上被突然飞来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给蒙住,顾晓星吓得浑身一颤,就听见那个男人清冷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想起:“裹上毯子。” 哦,说中文。不仅是个亚洲人,还是个中国人!更可恶! 顾晓星边在心里嘀咕边从善如流地用他扔过来的毯子把身上包了个严严实实。 身体凌空一轻,已经被男人抱在怀里。 眼瞅着男人抱着她径直往床上去,顾晓星心里急得挠爪爪,眼神在床和男人之间拉扯了好几个来回,却不敢有任何行动。 结果这个男人只是把她往床上一抛,转身便离去,再没有其他动作。 “还好还好。”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她热切地盯着男人正在向门边移动的背影,恨不得这个男人下一秒就消失。 费澂渊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身,迎上顾晓星的“炽热”眼神,邪邪地一笑:“怎么,想要我?” 顾晓星像是被这句话钉住了一样,表情呆傻地看着他最终出了卧室关上了门。 “接下来怎么办呢?”顾晓星问自己。 做了十多年乖乖女,装傻装白装乖的招数她信手拈来,终于成功骗取了Dolly的信任。 Dolly也如她所愿把她当成了一个没有思想的花瓶,甚至告诉她说:“宝贝,你不知道你是多么的幸运,因为你即将成为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一个男人的情人。” 顾晓星眨巴着眼睛一脸向往的样子,心里默默地翻译着Dolly刚才那句话:“你可真够惨的,要沦为一个变态男人的禁脔。” 但直面这种真相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明知一件事情即将发生却无能为力可比一无所知更加折磨人。 就好比,的死亡。 曾几何时,在精神被折磨到麻木的时候,她想摊牌,想放弃,她甚至怀疑活着才是真正的惩罚。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对自己说:“顾晓星,你可是重点高中的理科状元啊。你从那么多人中能否脱颖而出,说明你的忍耐力和承受力可不是一般人能修炼成的。你还有知道那么多的数学地理物理化学的知识。培根都说了,知识就是力量,你可是浑身充满力量的人。所以啊,不要怕,一定会找到方法逃脱的!” 要是在平时,这种“高考能力助力逃脱贼窝”的故事她也会当天方夜谭听听就算,但易地而处,真正身陷囹圄的时候,这个有着美好结局的臆想情节给了她支撑下去的勇气。也许呢? 另一边,费澂渊一出卧室门口,就黑了脸。刚刚卧室里那副垂涎美色的纨绔大少的嘴脸瞬间收敛。 守在走廊边上的孙伯卿看了看他脸上的表情,走上前来。 “把整个别墅所有房间的监控全部打开,接收器连到我的电脑上,尤其是我的卧室,给我360°的查看角度。” 费澂渊冷笑一声,管你是被包装成瓷娃娃还是带刺玫瑰,总之绝不会是个单纯的女人。只要你有所行动,迟早会露出马脚。到时,就可以知道你主子Damon在打什么主意! 孙伯卿应了声是,担心地问:“那件礼物是个......活物?” 费澂渊点点头:“一个女人。” 一个神秘、精致、成功勾起他兴趣的女人。 这才是最让人不可掉以轻心的地方。 既然Damon费了不少周章,那么他所求必不会小。 这并不难猜,因为商场最单纯的一点就是,一切以利益为导向。没有牢不可破的朋友,也没有平白无故的敌人。 孙伯卿吸了一口气,试着从另一个角度分析问题:“以Horman家族一贯的做派,还有Damon的教养,怎么也不该为商业伙伴选送女人,这未免太过于私人,也缺少分寸感,还容易招惹商业间谍的是非嫌疑......实在不是一个理性的选择。” 费澂渊不置可否,如若今天这份礼物送给的是另一个男人,效果可能完全不同,因为那确实是一个足够迷人的女人。那么Damon想凭借一个美人得到一份合同也不是不可能的。 最近这些年欧洲市场低迷,许多老牌企业迫于市场压力,也终于放下身架,不再秉持一贯的清高姿态,搞搞一些灰色手段来讨好客户也是常有的。 但Damon是知道他的,有女人,却从不急色。 他却还是选择这样一份礼物,用意太值得玩味了。 他回头看看紧闭的卧室门。 急什么呢?反正答案正躺在他的床上! 好长时间过去了,顾晓星还跟那个男人离开时一样,动都没动过。 她考虑再三,决定以静制动,先探探底细再说,万一真碰上个喜欢窥视的疯子就不好了。 这个卧室临海一面的墙被全部改成巨大的落地窗,虽然躺在床上,视线有限,但依然能透过落地窗看到好多海上和天上的景色。 一架直升机从海岛上起飞,转了个圈儿,又出现在了岛的上空,最后定身在了海岸线上空。一个面容模糊的身影健壮的男人把大半个身子探出停顿在半空中的机身外,单手抓着飞机上的抓手,双脚慢慢挪到了飞机的起落架上。 突然他手一松,一秒钟的时间换成了双手抓着飞机起落架,而双脚踏空,整个身子已经完全飘在了半空中。 在海岛上观看的人群发出一片巨大的惊呼。顾晓星也紧张地咽了咽唾沫。 不知那个人接下来还要作何惊险的动作,不禁让人紧张到屏住呼吸。 “哗--” 就像一片被秋风急扫的树叶一样,那个人就这样纵身一跳,急速冲向大海。 岛上又是一片惊呼,甚至有女人开始尖叫。 “砰”的一下,跳伞像一双翅膀一样在他身后张开,拉住了他急急下降的身姿,最后安然地降落在海滩上。 海岛上的一群人似乎被他刚才刺激的表演征服了,纷纷跑过去对着他吹起口哨,欢呼起来。 “疯子!”顾晓星心想。 地理题中可是计算过的,以他刚才的下降速度还有到地面的距离,如果迟哪怕2秒钟打开跳伞,或者跳伞开关出现点技术故障延迟,刚才的一幕就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 她忍不住对着窗外那个男人所在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费澂渊离开人群朝别墅这边走来。他一边让人给拆解着跳伞装备,一边吩咐伯卿把装了监控接收器的PAD递过来。 打开,拿在手上研究起来。 前两个小时她像一条死鱼一样躺在床上,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偶尔眨动的眼睛让人能确信,这是个“生”物。费澂渊不耐烦地一直点击快进。 直到他的飞机出现后,她的表情渐渐丰富起来。 PAD里,她一眨不眨盯着窗外看他跳伞的样子认真地像教室里听课的学生。 惊讶的,叹息的,紧张地,怀疑的,不安的。 最后,竟然隔着窗户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费澂渊不禁莞尔,又重新看了一遍。 法国巴黎 秦政看着坐在审讯室里目光呆滞一言不发的人。 三个月前,他们顺着“易容+杀手”的思路把所有证据重新梳理了一遍。结果发现,罪犯无论再怎么整容,但带着受害者,行动必然不便,开车是最便捷最安全的转移手段,但如果开车的话,所有路径必然会经过他们之前设的路障。 那么问题来了,路障还在,没有发现目标。 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重大纰漏。秦政坚信。 他马上跟巴黎警察局长商量,现在不确认是有人故意放水还是无意中放走了罪犯,为了不惊动这个人,只能暗访。 两个人决定,由巴黎警察局长出面,组织一个心理测评,要求巴黎全体警察都必须参加。 就这样,通过在心理测评的问题中插入一些关于Lareina.凶杀案当天路障的设置和拦截的问题,引导他们说出当天的可疑情况。 测评一直持续到9月份都毫无起色。每天最多只能针对三个人进行谈话,且谈话后还要就警察述说的各种情况进行验证、交叉比对,工作量庞大但几无进展。 巴黎警察局长几次欲言又止,毕竟现在这一切都是靠推测。 秦政坚持,他有种直觉,已经离真相很近了。 终于,9月5号那天做心理测评的一个警察在测评最后,犹疑了一下,说了一个情况。 “那天,有一辆政府用商务车从我们那处路障经过过,我清楚地记得,因为那是一辆新车,您也知道,公务人员换辆新车得经过多少道手续。所以我们当时见了那辆车都很惊讶。您说我老是对这种东西特别上心,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啊?” 秦政跟医师--他的助理默契地相视一笑,对这个警察劝道:“这种心理大众都有,正常,不过作为警察你需要更专注在本职工作上。比如,你盯着那辆车,有没有注意到车里坐得是谁?” 警察想了想:“哦,也许格里森知道,他去检查过那辆车子。” 事情接下来比想象的顺利地多。 秦政把剩余几个受害者在经过各种易容后的样子的照片摆在格里森面前,他一眼就认出了顾晓星。 “我当然记得她。因为她一直把身子靠在旁边的人身上。我还想好好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胆敢享受政府公车,还敢紧贴在政府官员身上。但没有成功,但被他制止了。他是谁?当然是市议员啊,不然还有谁会能获批那样一辆漂亮的新车。市议员您应该认识吧,您第一次来我们警局开会的时候他也在的。” 耗时3个月,法国警察和公务系统的漏洞终于被查出。这件事给法国政坛造成了巨大的震动。 市议员似乎很清楚自己的罪过,在警察上门执行逮捕的时候,平心静气地接过了法官的逮捕令。 然而,直到今天,他一个字也没说,一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