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罪(1 / 1)前夫总让我虐他首页

单晏随从未被家人依赖过,即使是单母得重病时,单母也从未流露一丝一毫的脆弱,所以见到一向好似对和人交往都游刃有余的楚双仪在陌生的环境里避开谈吐完全不一样的路人,紧紧地如小鸟、小兽一般依赖他时,又是莞尔又是怜惜又是新奇。    “姐姐你买花吧。”又一个小童突然痴缠起了楚双仪。    楚征仪为难地后退,贴着单晏随的半边肩膀。    单晏随戴着有白纱的斗笠,楚征仪面上遮着白纱,两人的白色轻纱都遮掩了大半神情,但楚征仪不适的眉眼,单晏随挽住楚征仪、斜瞥向小童时发出的无声无形冷气,都让小童后退几步,特别是后者。    他们这一路上或是被小童老人拦住买东西,或是被小童老人哀求着要钱,次数不下五回。    老人孩童不好驱赶,楚征仪只能无措,一天下来都有阴影了。    不是说不发善心,但这种到你面前硬要你发的善心实在是膈应人。    京城里周围的人也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很多人见到都冷冰冰地不理会,只有外地来往的才给迁就着他们,这圈中隐事大多只有当地人知,冷冰冰的当地人也不是对哪个路人都冷冰冰的,所以这些老人孩童大多是有问题。    楚征仪有心想问单晏随,但单晏随都只对她耳语:“想给就给,不给就不给,随心。”    楚征仪更加无措了。    小童走后,楚征仪终于问出这一路上她困惑已久的问题:“京城怎会有那么多的或是乞讨或是半强卖的人。”    单晏随依旧不语,只是用高大的肩膀护着她避开人流,带着她拿着买好的东西上了回山谷的马车,才轻声说道:“京城本就乱,各路各流聚集,事情也多。近来有些地方或是天灾或是人祸,去京城的杂人更多了。”    “不管一管吗?”楚征仪好奇地问。    “天子好贤德,不让京城治官管。”单晏随好似夸着天子,却语气有些讽刺。    所以天子不是贤德,是好贤德之名。    “留人当然好,但治理也当有法度,天子却沉迷玄学,好虚静,只爱任用那些不争不抢任由自然的官员,渐渐地就这样了。”单晏随闭眼,手握住了楚征仪的手,“一年以前,我被人上门痛骂,来人曾经是我到京城时帮助过我的官员,那官员治下有道,体恤下民……他将天子现在的烂政都一并算在我头上,须要知我成名也不过四年,他却将数十年脏水泼来。”    单晏随的语气很平静,但也很疲惫,楚征仪哑声无言。    “他曾是我还算敬重之人,这脏水一来好像整个世界都颠倒了一般……我当时不觉得气怒,只觉得荒谬至极,但我知道他绝对不会是第一个荒谬的人。”单晏随睁开眼睛,那眼神无比清明,“何为道,在他们眼中,不管那道用途为何,只要他们用了,合他们意便是道,不合他们意便是邪。邪祟进宫,因而乱象。”    “你未曾参政,他是说你举荐给皇帝的人乱了皇帝吗?”楚征仪开口问道。    “……那官员也是靠着别人举荐到天子门前的。”单晏随淡淡道,“不过是天子喜恶而已,天子一旦走对了棋,便是天子功迹;走错了棋,便是后面有小人乱象。我就为天子举荐过几人,但当年,天子问的是,何人玄学参得深?我就说与了他几个玄理弄得还不错的人罢了。至于人品如何,哪里是玄理能看得清的;治官如何,又哪里是玄理能看得清的。天子用人不合理,干我何事?”    “是不是天下要乱的预兆了?”楚征仪小心翼翼地问道。    单晏随却是展颜一笑:“无关痛痒的小乱罢了,大乱还早着呢。那些儿童老人你看着外表可怜,其实还能饱腹,不然如何肆无忌惮。所以我也才放心你和仆人进京城玩耍。”    “哦——”楚征仪不好意思地摸出些吃食吃了起来。    单晏随大大咧咧地伸手。    楚征仪疑惑地看着他。    单晏随斜眼,戏谑道:“不给夫君吗?夫人一人独食,好是自私。”    楚征仪将一包吃食都扔他怀里,气鼓鼓道:“你平日里又不爱吃这些,我又怎么知道你突然要吃。”    单晏随接住了吃食,上前将吃食双手捧上,告罪道:“是是是,是我错了。”    楚征仪不再板着脸了,噗嗤一笑:“你看你,怎地我和你一说笑你反而受不住了,又回到你的告罪老路。”    “你跟我说笑?”单晏随装作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你真和我生气了。”    “你说笑在先,我说笑在后,我以为你能接住我的说笑的,看来你还是少与人说笑了。”楚征仪不屑地笑道,“那你以后还是别勉强了,好好说话,看着怪怪的。”    “你与我母亲常如此说着玩,亲近非常,我学学不行吗?”单晏随歪头笑问。    “你可以试试,但得慢慢来,别一下子用力过猛,我一回应相同力度,你就以为我真生气。”楚征仪又吃了一口甜点,说道。    “我用力过猛了?”单晏随好奇问道。    “对啊,你说我自私,那个词略重,我和你母亲说笑时如果这样说,也得是互相说笑惯了的时候,或者是前面已经在说笑,有了铺垫才会说。你很少和我说笑,刚刚还说着正事呢,一下子突然和我说,我差点没反应过来。”楚征仪撇嘴。    “原来如此。”单晏随沉思道。    “不过你突然学着我与你母亲亲近时玩闹的话,是不是代表你想与我亲近?”楚征仪挪近了单晏随,好笑着问。    仿佛是鼓励他首次主动亲近一样,楚双仪终于释放了不是因为四周一派陌生景象又举目无亲,因而害怕的亲近。    单晏随深深地望着她:“我总觉得你未曾如婚约未解除时那般心里有我,如今又是夫妻,有些能做的还是得做的,若是只有我心中有你,那可不行。”    楚征仪身体挺直,倒向另一个方向笑了一会儿,才回头依偎在单晏随怀里:“你真是瞎猫碰见死耗子……你可知我为何对你亲近不起来?夫妻总得互相想着亲近的,腻在一起更是常事,可你看着温柔,和我相处却好似心里的门关着,我看着关着,就不大想进去了。若不是这里我不熟悉,有些害怕,真不想依赖你。”    楚征仪颠倒黑白,明明是她为了和单晏随拉近关系,才假装不适应这陌生环境,先是沉默着跟在单晏随身边,而后硬是诱导着单晏随主动带她熟悉环境熟悉了很多天。    单晏随听着有些意动,又确认了一遍:“那我这是做对了?”    “嗯。”楚征仪抬起头来望着他,面色恍如形状、颜色都极美极柔的海棠花,“我知这是对你来说及其难得,为了鼓励你,我奖励下你。”    “奖励什么?”对这好似奖励孩童一般的用语,单晏随听着觉得极好笑。    楚征仪却用手撑着他的大腿,仰起头朝着他的下巴吻去。    只一吻便离开,但好似在那一吻后,有了什么东西留下贴到了单晏随的下巴上了一样,两个人的视线胶着不离了。    两人都有了主动的突破后,后面的热恋期就很顺利的到来了。    两人越来越亲近,本是楚征仪先爱跟着单晏随,后面反而是单晏随越来越缠着楚征仪了。    楚征仪嘴馋了去厨房泡杯蜂蜜水,做点甜糕,他也要跟上,东摸摸西摸摸,碍着楚征仪做事还死不承认。    楚征仪看完了他有意思的书就不想再看了,想出去走走,他为了诱着楚征仪陪他,买了不少他以前不屑的胡编乱造的本子。但楚征仪看了些许也觉得无聊,还是想往外跑,他就用严肃的口气开始介绍玄学的好,还说要带楚征仪入门,修身养性,延绵益寿。    “少来,要是真延绵益寿怎不见你每日说给你爹娘听?”楚征仪总是这样不屑地反驳。    “你总得学学,万一以后有人问你,你是我夫人,却不懂得一二,岂不是会让人笑话我。”哄骗的瞎话被戳穿,单晏随还老神自在地继续哄骗。    “就你那独来独往的性子,我能有什么因为你必须费心思相交的人。”楚征仪不屑地说道,她还是想推开单晏随往外走。    单晏随却像一座山一样,死活不懂,腆着脸哀求道:“因为你我近来很少在书房写字了,你就多陪陪我。”    “你自己自控力不强别怪我。”楚征仪拒绝这种绑架。    但单晏随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最后楚征仪还是败下阵来,忍着陪他,但条件是在旁观他写了什么鬼。    单晏随一开始还是觉得被人观看写东西的感觉很不自在,后面却是越加习惯拿自己的东西吹嘘了。    “我怎么以前没看清楚你是那么个没脸没皮的人呢?”楚征仪嫌弃道。    “我随夫人,夫人教得好。”单晏随厚颜假装脸红羞涩道。    “你再乱说?”楚征仪板起脸。    “是是是,我知错了。”单晏随只好不逗她,用着百用不疲的告罪法子求停止。    相处模式已经生成,都是单晏随好脾气地听楚征仪的。    若不是喜欢,若不是顾虑,单晏随绝不会如此对待,还如此长久地对待。    楚征仪经常有这样的想法。    本来她担心单晏随喜欢不上她,不好虐的,但现在楚征仪开始担忧单晏随万一真的喜欢上她,没有突然变了面目的情况,那这该如何个虐法?    难道效仿余敞那个世界?    说一个前世之由今世报?    可单晏随和余敞可完全不同,若是楚征仪突然翻脸无情,单晏随本就性子冷,那就更不企望和一个他看错的人在一起,绝对会和当初解除婚约一般毫无顾忌地分开了;    若是楚征仪道着做预言梦境的原因,先不说单晏随是学玄理的,对风水、占卜、解梦也略通一二,就照着单晏随一向对着家人好脾气地任骂那样,肯定是会好好认错,争取重新做人的。    如果单晏随能保持这般样子,真虐不起来啊。    魔鬼肯定不满意。    楚征仪叹了一口气,给单晏随夹了块肉。    “怎么无故叹气?”单晏随关心地问。    “吃你的饭吧,别多问。”楚征仪没好气地说道,又给他夹了一把青菜,力图堵住他的嘴。    “夫人,你以前说过夫妻总得互相想着亲近的,腻在一起更是常事,你又常鼓励我多开心门和你说心里话,怎么今日你却不同我说了。”单晏随放下筷子,假意伤心地哀怨道,“带路人把人带到路上了,自己却跑了另一条阳光大道,真是太过分了。”    “我就偶尔有一天会莫名忧郁叹个气而已,说不出缘故的那种,你瞎掰扯些什么乱话。”楚征仪无奈道,“知道原因你就快吃饭吧。”    单晏随这才满意,笑眯眯道:“我今日有事出门,夫人莫名忧郁的话,那我带夫人爱吃的甜点回来,甜点让人舒心展颜,特别是最好这口的夫人。”    “就带一点点吧,我吃了哪会舒心?只会被你气。”楚征仪不屑。    “我只是为了夫人的牙齿着想,控制了些量,但久久可以放纵一次,今日我去,定会给夫人带得多多的回来,务必让夫人满意。”单晏随温声细语地说道。    说完,他好似瞧见了什么,直直地伸手到楚征仪面前,给楚征仪挽了一缕垂到桌面的头发。    原来是头发。    “今天梳头梳得不好。”楚征仪不好意思道。    “没事,也好看,我把头发藏进你的发中就好。”他温柔细致地在楚征仪的头上动了动,才收手继续吃饭。    楚征仪在被他弄头发时,一直低头脸红。    两人用过饭食后,依依不舍地道别。    这一天楚征仪等着单晏随带甜点回来,可惜他没有带,还受伤昏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