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单晏随提出解除婚约之前,单父单母一直有预感单晏随和楚双仪有分离之象,所以在正式和楚家解除完婚约,是没有再把楚双仪迎进家门的想法了。 楚双仪父母还在呢,把楚双仪收为干女儿都比让楚双仪进楚家几率来得大。 所以当他们听到单晏随说想和楚双仪重订婚约的时候,两个人都一副见了鬼的的表情。 凝重的气氛过后,单母的筷子颤抖了起来,声音有些不稳:“……怎么突然讲起笑话了,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她的表情越来越严厉,“我劝你尊重点双仪,她不是你开玩笑的人。” 之前还觉得儿子虽然冷漠,但好歹没有害人举动,说话虽然不好听,但起码也也懂得分寸,没想到今天真是……不可理喻! 单母眼神看向别处,根本不想再看儿子一眼。 单父更是气得发抖,单家和楚家交往密切的绝大部分原因是他和楚父是生死之交,自家儿子没有依照约定把对家女儿迎进门已经很对不起人家了,现在儿子还乱开这种玩笑,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不应该! 哪有今天说好了我不娶你,改日又说我改变了注意要娶你的道理? 婚姻岂能儿戏! 更何况单母生病这段时间,楚家的关心一直不间断,稍微有点良心就不能再对不起人家了。 “我是说真的。”单晏随放下筷子,说道。 在单父单母面前,他经常都是任打任骂油水不进保持微笑的样子,现在没有了表情,单父单母根本不好判断他眼眸中的情绪是如何。 “你是认真的?”单父冷冷道。 “认真的。”单晏随坚持道。 “我不同意。”单父气笑了,失望地说道,“你是我儿子,我可以为你去丢脸,但对方决不能是楚家,对他们我没脸去丢!” 单母立刻安抚激动的单父,单父激动起来她反而平静了,她看向单晏随,表情冷静,声音不热也不冷:“儿子,有些时候错过就错过了,听你爹一句话,放过人家吧。” 他们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让儿子改变了心意,但那么多年了,两个人相配不相配,心中还是有数的。 纵使两家相交时差距不大,纵使两家父母都处得来,但两个孩子就是差很大,不论是谈吐还是举止,都不是一路人。 虽说夫妻互相扶持,有什么缺陷可以互相填补,但不是一路人,硬凑成一路人,就是容易成仇人。 单晏随的性格他们又摸不透,是个不定数,万一他哪天又改变了想法,让楚双仪出了事,他们还有什么颜面面对楚家? 单晏随沉默了些许时候,而后平静道:“我会亲自与楚家说。” “你说什么?你以为你说就代表没有我们存在了吗?”单父气得站了起来,指着单晏随急道,“单晏随,你能不能顾着点你的父母?” “我不觉得我有错,”单晏随没有如以往那样沉默地任说,他黑洞洞的眼睛直视着单父,“我做过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考虑过各种情况后下的,我更加没有不顾家里。” 是的,他每次做下了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不会再看外界的反应再改第二遍,而是做下了决定就一定要做到。 单父曾经为单晏随的这种固执的坚定生气过,伤心过,但过后也自豪过,因为单晏随独立得根本不需要他们操心。然而……然而现在这种情况下的坚定,是千不该万不该的。 “我还是不同意。”单父也坚定地摇着头,他兀自说道,“我现在帮你找别家的姑娘……” “父亲,”单晏随也站了起来,他没有生气,但他个子高,气场足,说出的话给人感觉比单父的分量重几分,“我只是去楚家争取而已,结果未定,你没必要卷入其他无辜的人。”他很平静,显得单父单母才是无理取闹的人。 事实上双方都没有无理取闹,但都有点觉得对方无理取闹,不懂自己。 “你要是去了楚家做那等子事!”单父语气凝重,呼吸声粗重,眼中泛着点萤光,“你就别回我们家!” 在如此威胁下,单晏随反而老神自在地坐回了凳子,重新拿起筷子后说道:“父亲,有些事情并没有您想象得那么严重,况且您目前又不知道我是如何个做法,没必要将话说得那么死。”他抬眸看了单父一眼,又垂眸给自己舀了一碗汤,“我自己如果做错我肯定会想办法弥补,我又不是那种想故意害别人的人,更不会没考虑清楚就把自己的生活陷入未来可能一团糟的境地。” 单晏随的话单父单母目前仍旧听不进去,但单晏随说的一句话他们是十分认可的,那就是单晏随不会没考虑清楚就把自己的生活陷入未来可能一团糟的境地,他总是比谁都能拿得住主意。 往后几天,尽管隐隐知道是无用工,但单父单母还是能劝单晏随还是劝着,当然,一旦知道单晏随去了楚家,他们因为无法面对可能让他们陷入难以自处的境地的答案,都是避而不问单晏随。 如此积极地动摇单晏随、消极地逃避现实了几天后,又一个早晨,单父和单母发现自己终于不得不和楚父楚母对上。 但楚父楚母神色自然,仿佛并不知晓单晏随要重和楚双仪订婚的想法——他们的确只是过来和单父单母进行持续已久的联系感情的交往而已。 虽说依旧忐忑,但那一见楚父楚母就升至胸口的一口大石头终于安心地落下了。 所以单父单母待楚父楚母比往日更加热情,这热情除了担忧儿子可能继续放出不安的雷洪,提前向楚父楚母赎罪外,还有重担落下、心情终于欢快起来的庆祝。 单晏随的确没有先和楚父楚母说,在没了解清楚楚双仪是否答应的情况下,大张旗鼓地先劝说楚父楚母反而是不好的举动。 虽说未媒而合在世人眼里是不好的,但这次情况特殊,若想让两家安好,还是得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差不多摸清两家交往的规律、在楚父楚母上门找单父单母的时候,单晏随提着礼物很光明正大地敲了楚家的门。 开门的老家仆提醒道: “单公子可是来找老爷的?老爷不久前和夫人一起已经去了您家那边了,过去寻便可。” “不是。”单晏随笑眯眯地阻止了老家仆想关门的动作,“我找楚小公子,有些书籍想给他。他应该没有一起去我家吧?”手上的包裹的形状的确是方方正正的。 单公子学问高,如果是帮小公子辅导功课,那可是顶好的一件事啊。 老家仆眼睛一亮,忙把单晏随迎进门。 “楚小姐应该也没和楚老爷他们一起到我家吧。”单晏随似乎是不经意间一问。 他之前拿礼物答谢找楚双仪的借口已经用过一次,太过频繁不好。 老家仆:“没有……” 单晏随只等老家仆说了个“没有”就立刻接着问:“也在家吗?” 老家仆:“是……” “和楚小公子在一起吗?”单晏随继续快速轻快地问道。在他的印象中,楚征仪如果没有上街,那肯定是经常和家人在一起的。 老家仆终于得以说完想说的话:“不是,小姐昨日不小心摔伤,不怎么能走动,都是在她的院落中活动。” “摔伤了?”单晏随的表情沉了下来,“还摔得动弹不得了?” “不是。”老家仆擦着汗,觉得这单公子近来怪怪的,总是不等人说完话就说,全无往日的悠然,“只是夫人担心小姐爱玩,让伤势加重,特地命她静心窝在一处,等伤快速痊愈。” 单晏随低头轻声笑了一下,终于不问了也不说话了,一下子沉稳了下来。 他拿着礼物去找了楚双仪的弟弟,弟弟根本不爱看书,但很怕单晏随,所以苦着脸乖巧地认真听单晏随说话。 本以为今天是难得的学堂休沐日,可以好好玩耍一番了,没想到又见这个气势比学堂先生还足的大哥哥。 弟弟委屈得在心里泪流成河。 “……听说你姐姐病了,可否带我过去看看她。”单晏随见未来的小舅子这样,一边笑和楚双仪一样情绪写在脸上,一边顺势引出目的,“我还带了点给她的糕点。” 一起探望姐姐意味着不用说功课了。 弟弟眼睛一亮,像是生怕单晏随反悔一样,非常积极地放好单晏随给的书,领着单晏随走了。 至于为什么单晏随给他就是讨厌的书,给姐姐就是好吃的糕点,弟弟心中表示只要不讲功课,一概都不计较了。 楚征仪正面无表情地躺在树荫底下的躺椅上。 一不小心摔了跤不能乱动可让她难受了,但又无法加快时间,因为目前正处于和单晏随培养感情的阶段。 单晏随好不容易前天表示了想重修婚约的想法,楚征仪怎么也得乘势磨着他好让他真心爱上她。 楚征仪只好懒懒地享受起不见单晏随的时候的静谧时光,以便蓄起气力对付单晏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