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送走了郡主和伯爵夫人,老太太叫人把大老爷、二老爷和老太爷找过来,让几个姑娘躲到后头去,大老爷一听郡主来的缘由,当即就皱了眉头,老太爷倒是十分高兴,摸着胡子笑嘻嘻的说:“极好极好,郡主家的侄儿品行错不了的,便是同进士也难得,不是人人家里的儿子都能有中进士的福气” “爹,郡主是先皇后的妹妹,荣王的姨母!” 老太爷听着大老爷的话,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我知道你们哥俩的心思,也太过小心翼翼了些,我是没赶上你们这样的好时候,如今陈家要是搏一把,荣华富贵几生几世都享用不尽!” “你要是命都没了,荣华富贵也不知留给谁”老太太一看两个儿子不能忤逆,自己马上顶上,后头雪菲咬着牙支棱着耳朵听着 “这件事要拿个章程,郡主此言不是空穴来风,若是敲锣打鼓的叫媒人上门,没个说法是断不能了结的”二老爷还算清醒 老太太闭目沉思,二老太太急于表达自己完全同意的心思,但是看着一屋子人压抑的样子,也知道不是表白的最佳时机 老太太睁开眼睛说:“事出突然,现下还想不到好法子,左右你们知道了这事,怕是要好好思量,拒绝不拒绝的,都决计不能得罪郡主” 话音未落,雪菲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小七想抓住她的衣角,也只碰到一缕风 “叔祖父叔祖母,祖母,大叔叔小叔叔,侄女糊涂,在后头听了这许多话,也明白轻重,侄女年纪不小,拖累祖母至今,兄弟姐妹也不得嫁娶,只要那人好,便舍了雪菲吧”小七从前觉得家里不缺说哭就哭的好手,果然是这样,雪菲哭起来不比旁人差,再回头看雪妍,面无表情的立着,好似身边的人和事都与自己无关,这两姐妹一个过于伶俐,一个却过于木讷 老太太狠狠地拍桌子喊:“舍了你?如何舍,是杀了你,还关了你,还是把你逐出族去!婚姻大事,哪是你一个女孩子能置喙的,目光短浅,光看着郡主的远亲便觉得是金窝银窝了!念着你无人教导越发没规矩了!周嬷嬷!”高声把周嬷嬷喊进来,“给我带下去,好好教教规矩!没有哪个大家小姐敢如此!胆子忒大了些!” “好嫂子别动气,都是我教导不善的缘故”二老太太用帕子擦着眼泪求情 “你自然难逃干系,今日她能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明儿就敢做主爷们儿外头的大事!女则女训怕是要学好了才能出门!”说着朝周嬷嬷挥挥手,雪菲还要说什么被周嬷嬷捂住嘴带了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不说日日上门,隔几日郡主也是要送东西来陈家,浙江的越罗、成都的蜀锦和南京的云锦、亳州的轻容纱以及各式各样的发钗头珠宝石,这场景王氏看着眼热,二老太太欣喜,老太太忙着回礼,至于吴氏,只想着栋哥儿的前程,还没空管隔房姑娘的婚事 “姑娘,外头如今都传着,说咱们家要跟郡主府做亲事呢”玉菊端着午膳说,“这佛手观音连是二老太太从京味斋点的,说是进京这些日子里,还没吃过京味斋的东西,正好全家尝尝,老爷夫人外头的爷们儿都有的” “郡主不过是提了一嘴,怎的就都传了”小七抓着筷子伸向那道菜,海鲜虽说还好吃,到底不是沿海地区,在没有次日达的年代里,吃海鲜是极其奢侈的事情 “这奴婢就不知道,还是门房上的婆子闲扯听到的” 修竹在旁边擦着摆件说:“不过奴婢的胞兄近日跟着五少爷出门,风言风语确实不少,五少爷好些同科都说恭喜呢,说咱们陈家水涨船高” “菲小姐看着还挺高兴的,这些日子都不来找姑娘了” 嘉瑾郡主这是逼迫陈家同意,只要婚事做成,陈家就是皇长子船上的人,连带着靖亲王府,内情如何谁会去管,看着是一家人就好 雪舍都能收到消息,老太爷那边自然也能收到消息 “你们是想违逆不成!我还告诉你们!我这就去郡主府应下亲事!我看谁敢拦!”外书房里面噼噼啪啪传出茶杯摔碎的声音,茶壶都被扔了出来,小厮们战战兢兢谁也不敢上前去,大老爷和二老爷跪在地上 “爹,哪个敢忤逆您,只是您想,去年选秀一个姜家姑娘都没有,皇上的心思多难猜,便是对先皇后再有情义,如今也时过境迁的了!幼子长成,咱们必是要做纯臣的”二老爷声情并茂的劝着 大老爷也在一旁附和,“夺嫡千难万险,稍不留神,诛九族十族也大有人在,我与二弟皆是文官,是十年寒窗苦汲汲营营,方在朝堂之上有站脚之地,父亲和叔父又是怎样才有今日的陈府,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啊父亲” “父亲若是不允,我与大哥实在是无颜做官,陈家的女婿不是亲王之子便是异族之子,同僚们已是觉得陈家贪慕荣华富贵了,便是我与大哥辞了官回去饶州,看看郡主是否还要执意做亲”二老爷掷地有声的说,他很了解自己的父亲,贪慕虚荣,却没有那样大的本事,只要搬出家里已有荣华,再拿出儿子孙子的前程,不愁老太爷不动摇 事实证明,二老爷确实有些唇舌,老太爷泄了气似的坐在椅子上,嘘声道:“便是我们不同意,外面风言风语,郡主那边要如何交代” “父亲不必担心,靖亲王出手,自有办法止了谣言,也有办法让郡主不再提起此事” 看着老太爷无声的点了点头,大老爷和二老爷的心才算放下,又急急的出门筹谋,内宅的雪菲还不知道外面的这些事,只沉浸在要嫁给郡主亲戚的喜悦中,更是趾高气昂起来 “没得以为她嫁给的是皇上的儿子呢,没头脑的乡下人”雪娆嗤之以鼻的哼着 “六姐如今说话,倒像是三姐了,这般不饶人” 雪娆瞪了她一眼不再言语,小七袖口掩着嘴笑得东倒西歪,“六姐如今说了话,想是我那准姐夫大好了?诶,六姐等等我嘛” 不多时,就传出荣王府里的幕僚克扣军晌、以次充好等好几大款,被革职查办,皇上责怪荣王办事不力,督察院左都御史楚华状告姜大人里通外国,折子里写着沈敖和罗煜是如何受伤,蒋尉清和顾凌霄是如何腹背受敌等前线许多机密,姜家曾经的老管家就在西北被捕,人证物证皆在,事情太大,皇上留中不发,郡主成日去太后宫中痛哭,细数姜家和先皇后的衷心 大老爷和二老爷趁着郡主无暇他顾的时候,以雷霆之势在国子监择了一个生员,给雪菲定了亲事 同一天午后,雪菲投了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