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几个小巷子,他们来到了一片荒芜的废宅。这里太过偏僻,废宅旁结满了蜘蛛网。海边建筑多是竹制,而眼前房屋竟是木质。海城空气潮湿,木质的房屋是极易生霉的。 走进一看,果然,木梯、木梁上都生了星星点点的白霉点儿,参差不齐的长着一些木耳和不知名的菌类。 房屋很旧,像是年久失修、无人居住的样子。梯栏上都落满了灰尘。 夜明珠却在此时散发出纯净的金光,温度也变得炽热起来。这里就是天命宗的总坛么?还真是深藏不露其貌不扬。 就算白送这样一个老旧的,说不定还会闹鬼的房屋,估计都没有人要吧。 谁会想到想,这就是世人苦苦求而不得,寻而不至的天命宗总坛呢? 每靠进它一分,琉璃珠的光就愈加强盛。一步一步踏上木质的阶梯,阶梯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慕云寒抬手轻叩木门,发出与腐朽木门不相称的深沉响声。 他敲的极有节奏,忽长忽短,忽快忽慢,竟像是一首乐曲一般。 “何方的朋友?可有要事?”木门内,传出男女莫辨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能听的清楚。 木门缓缓打开,却再也没有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慕云寒回答道:“我是云萝的儿子。” “呵,”门内人似乎在轻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门打开了。门内是幽深不见底的黑暗,但一个喘息间,所有灯火都依次亮起,将屋内陈设照得熠熠生光。 与外面破败的样子全然不同,屋内华丽而繁复。墙壁上,绘制着一连串的符咒,蜿蜒而精美。其中有上古文字,墨槿勉强辨认出几个“天眼”、“云壶”之类的字眼。 慕云寒小声地对白墨槿道:“这是阵法,如果不像我刚才那样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的话,它便只是一处腐朽的木房。” 在外面看,它只是一座低矮破旧的小木房子,但从里面看,房梁穹顶却是无比的高。 穹顶上,标记着星宿、星座与星系之间的运动轨迹。怪不得,历代帝王几乎把整个大陆都翻了过来,却还是一无所获。 “神奇神奇。”这简直颠覆了白墨槿的世界观。 人很快来了,一个中年的妇人,眉目娴静,那安静淡然的气质与云萝太嫔有些相像。慕云寒问候道:“如姨,好久不见了。” 她掩嘴轻笑:“是呢,上一次见你,你不过才十岁,一转眼竟然长这么大了。你易过容了?”目光流转,停在白墨槿身上,“这位是?” “这是我的妻子,白墨槿。虽然我们现在还未成婚,但以后会的。” 白墨槿对她道了声前辈。 “真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儿!叫什么前辈,我叫清如,你也同阿寒一样,叫我如姨罢。” “如姨好。” 清如看着眼前一双人,不觉感慨时光飞逝:“云萝现在还好吧?你们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慕云寒答道:“家母安好,我对今日的打扰深表歉意,只因为阿槿近来身陷囹吾,还望如姨帮助。” “什么事情?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自然义不容辞。” “可否,算一算她的命格?” 清如不禁露出了微笑:“这个简单 。” 天镜族人都擅长占卜,天下大势亦能算,莫说一个人的命格。 清如面前放着一架算盘似的东西,但不同的是,算盘上的算子都是悬浮着的,没有半分支撑。它们在算盘上方跃动着,显得晶莹可爱。 白墨槿坐在清如的正对面,清如的眼瞳直视着白墨槿的眼瞳。 白墨槿只觉她的目光像将她全身上下都看穿了一般,心灵间是前所未有的震撼。此时清如已经闭起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一串一串的咒语吐出,算盘上悬浮的算子立即改变了位置,如天体星辰一般有规律地运动了起来。清如的咒语不长,当她念完睁开眼睛的时候,算子也就停止了移动。 清如端详那算子,说道:“白墨槿,今年十六岁,师从医神……咦?” 白墨槿的心揪了一下。清如脸上显现出迷惑不解的神情,喃喃道:“为什么算不出父母呢?这卦象有问题……”说完,深深地看了白墨槿一眼,“侄媳妇,你可不简单呐!” “怎么,有什么问题?”慕云寒深知天镜族人卜术神奇,一双智慧而深邃的眼睛总是看穿了世间一切,甚少有疑惑的时候。 清如终于看出了些端倪,道:“这卦象……倒有点像那个人……” “谁?”两人异口同声。 不会就是溟?这么说,那些人信誓旦旦的猜测并不是毫无凭据?但是长孙瑶那个丫头能看见什么,能找到什么证据,不过是小女儿家吃醋然后随口胡诌罢了。 可是,今天我刚见过宁易轩。我不会是他的女儿,所以不会是溟的后代,然而我师从渊,也不会是溟的徒弟……那我和那女魔头,到底有些什么关系?难不成我是她的转世?白墨槿在心中腹诽。 “无怪你不知道,你和云萝这么些年没回云壶了,也不知道一些事情。”清如本来温和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