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三个人是何时进来的?! “还是莫信你这狗鼻子灵,不然我还真得在这儿跟他们死磕一晚上。” 慕容蕖扯掉身上的绳子走到他们中间,纤细白皙的手指往面上一抚,掌中落下一片薄薄的人/皮/面/具。 卫梓匀脑子里轰的一响,连连后退才站稳,所有人都被慕容卿衣骗了,这个人她根本就不是慕容蕖! “卫小公子,您对我的演技可还满意?”莫蒹眉角轻扬,纤纤细指放在红唇边,眸光盈盈媚意天成,这动作和神情简直与慕容蕖别无两样。 “正所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会易容术,我也会,况且我不认为自己会再输给你。”她轻笑。 卫梓匀咬了咬牙,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杀气:“我记得你,你是青衣!” “青青青青……青衣?!” 卫士全缩在卫梓匀身后,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前面四个人。 恐惧和不安悄悄弥漫开来,这三个人竟能无声无息中杀了三个黑衣人,说明这些黑衣人全然不是这些青衣的对手。 卫梓匀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能赢过他们,但他不能怕,至少不能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出半点惧意。 他握紧拳头,难道慕容卿衣真能算无遗漏吗? 莫蒹抿唇:“莫离,少主是怎么吩咐的?” 身边淡漠的男子面无表情道:“斩草除根。” 莫蒹抬起头:“卫梓匀呢?” 倚在墙边上的莫信吹了吹指甲:“留着一口气签字画押就行。 ” 卫士全探出一个头,忐忑道:“那个谁……你靠在墙上会触动机关的……” 莫信愣了半晌:“啊,不好意思哦。” 卫梓匀黑着一张脸将卫士全又推了回去,用仅有两人听见的声音道:“ 我在这里挡住他们,你快用龙纹令……”话还未说完莫熵的月牙弯刀已呼啸而来。 卫梓匀往后一仰,两把弯刀贴着他的衣服绕了一圈又飞了回去,莫熵冷笑一声,连跨数步欺进他面前,持着双刀压迫过来:“卫梓匀,就让我来会会你!” 慌乱之间,卫梓匀用一只右手连挡了数招,深知以蛮力克蛮力自己绝非其敌,便以退为进,青蛇剑在月牙弯刀下巧妙回击,以柔力化解攻击。 莫熵蹙的眉拧成了死结,卫梓匀所用的剑法和慕容卿衣的扇法极其相似,以柔克刚将有化为无,他至今都未曾破解过,光想想就很不爽! 莫熵低吼一声弯刀往上挑开卫梓匀的剑,忽然刀锋一转往他脖颈挥去,卫梓匀心头一惊架开又快又狠的月牙弯刀,持剑的虎口震得一阵麻木,刺啦一声,左臂措不及防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涔涔涌出。 卫梓匀痛得倒吸一口冷气,持刀的手腕仍不断地翻转着,前方莫熵的月牙弯刀左右交替直逼咽喉,刀锋凌厉狠绝,卫梓匀不敌他被迫连连后退,抵在石墙上的青蛇剑划出一阵刺耳的悲鸣。 若是慢了一步,他只怕就要成这弯刀下的亡魂了。 “梓匀救我啊!梓匀!”卫士全在身后嘶声哀嚎。 卫梓匀想跑去救他却又实在分身乏术,分神之际,一道长鞭从身后顺势挥来,他连忙翻身轻闪,鞭子抽在地上裂开一道深痕,碎石飞溅。 “嗖——”月牙弯刀再次迎面飞来,卫梓匀刚纵起身往后一跃,长鞭却像蛇一样牢牢地缠绕住他的左脚,鞭子往左一甩,他狠狠地撞上了墙壁 ,竟再次触动了机关。 四面飞来的箭矢让本就紧张的局面更加混乱,有黑衣人中箭受伤,几个青衣却安然无恙,进退有度。 卫梓匀痛苦地趴在地上,苦楚的痉挛掠过他的唇角。眼下四个黑衣人都被青衣牵制着无法脱身,洛姑娘受了伤也是半死不活的,卫士全虽拿到了龙纹令但眼看就要被莫蒹逼到墙角了,再不想点办法就都得死在这里了! 他吃力的伸手够住一只玄箭,轻轻一送,啪的一声,烛火落地。整个密道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听见四周沉重的喘息声。 只片刻的时间,烛火再次燃起,黑衣人早已趁乱退守到了石门前。 “梓匀!”被莫蒹逼退至角落的卫士全突然跳起来高声呼道:“你你你……你接着……”说罢一块黑色牌子从他手中高高掷出。 卫梓匀眸光一亮,手掌撑地飞身一踢,龙纹令准确无误的哐当一声嵌进了石门里。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扇石门,可是过了半晌石门仍然纹丝不动,洛姑娘一双凤眸布满血丝,受伤的手不停捶打着石门,语气透出焦急。 “快开门啊!快给我开门啊!” 这时,整座密室突然猛烈地摇晃了起来,石沙板砖不断从头顶上掉落,两面的墙壁也开始坍塌起来,众人面面相觑,此刻留也不得退也不是。 山摇地动中卫梓匀扶着墙面才勉强站稳,他看着眼前的场景一瞬间恍然大悟。 “西宫楼根本就是个陷阱!”洛姑娘双眸赤红,嘶声竭力道。 “这是怎么回事?”莫蒹抬起袖子遮住头顶上落下的石沙。 “你还看不出来吗,这里就要塌了!”莫熵低吼着拉起她的手往外跑,莫离和莫信也跟着退了出去。 这时,石门终于轰隆隆的从里面打开一道缝,炽烈的火焰从石门后面喷涌而出,卫梓匀瞪大双眼拉起卫士全拼命地往外冲。 “轰隆——” 一声巨响,西宫楼顶掀出一股炽热的热浪直冲天幕,在这惊天动地的巨声中整座骊坤宫都震了三震! …… 骊坤宫,玄武门。 所有的禁军侍卫都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吸引了去,少年将军眺望着远处冲天的火光,眼中寒光陡闪:“发生了何事?” “萧督卫,西宫楼塌了!” …… 临江城南,燕王府。 “什么?塌了?” 谢子瑜从床上惊起,瞬间酒意全无:“怎么塌的?” 侍卫埋头想了想:“就是……炸了……” “到底是炸了还是塌了?!” …… 骊坤宫,烟霞湖。 “怎么突然就塌了呢?”谢玘咬了一口云片糕,遥遥望着湖对岸的大火嘀咕道:“难不成年久失修?那又是谁放的火?”咬了一半的糕吧嗒掉在了地上,“慕容卿衣那小子刚刚是不是往那边去了?” …… 身上传来一阵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寒彻心扉的冷意一寸寸刺入血骨。 卫梓匀猛然睁开眼睛,一片一片猩红的火焰如血蔷薇般在空中妖艳绽放,模糊的人影在远处来来往往,奔跑晃动,噪杂哭喊和叫嚣渐渐声音灌入耳中。 他动了动冻僵的手指,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已冻得失去了知觉,只有左腿还在隐隐作痛。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要不是撞到树枝又摔进雪堆里,他这条小命只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艰难的撑起身子回头一瞥,西宫楼被拦腰炸成了两段,又经大火一烧只剩一堆黑乎乎的残砖烂瓦。回想起密室里的情景,直到石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才想明白,那里面根本没有龙首令,西宫楼就是先皇为了铲除那些觊觎皇权之人而精心设下的一个陷阱! 他等了那么多年才等到的机会,准备了那么久的刺杀计划,在今夜终成了功亏一篑!之前所有的牺牲和努力都在这一瞬之间付诸东流! 虽不甘心,但他也知道此时已无力回天,眼下不知道还有多人活了下来,而后面还有大量的禁军正在赶来。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此刻趁乱逃走才是上策,他足尖轻点纵上树枝,穿过一片海棠林往后山飞去。 忽然耳边风声呼啸,他加快了脚下的速度,虽然见不到人影,但他知道自己周围跟着十多个人,能以这样的速度跟上他说明来人都是高手。 卫梓匀心中越焦急越是看不到这林子的尽头,过了半晌,本该找到出路的他仍在这片海棠林中打转。 沉沉夜幕下,树影摇晃,眼前的树仿佛都转动了起来,他站在枝头有些不知所措,莫非是闯进什么阵法里了? 脚下枯枝突然折断,他呀了一声毫无防备摔了下来,跌进的厚厚雪堆里。摸着受伤的左腿,卫梓匀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本就浑身是伤这一摔更是要散架了! 鼻端飘过一阵淡淡的梨花香,卫梓匀的心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全身都麻木了。 “哈,卫小公子怎么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慵懒的语调,平淡得就像是寻常的问候。 卫梓匀惊得跳了起来,抬眼看去,面戴狐狸假面的白衣少年披着花白貂裘就站在他五步之外的地方。他手中拿着白骨折扇,三千墨发飘散在风雪中,琉璃般的瞳眸倒映着他惊恐得失去血色的脸。 “看来西宫楼中并没有卫公子想要的东西啊。”慕容卿衣唇角上扬。 卫梓匀脸色惨白,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慕容卿衣!你早就知道西宫楼是个陷阱!” “原本是不知道的。”折扇往手心敲了敲,慕容卿衣笑道,“不过多亏了卫小公子以身犯险,现在知道了。” 卫梓匀恨恨咬牙道:“那龙纹令也是假的?” 慕容卿衣点头唔了一唔,漫不经心道:“龙纹令长什么谁也没见过,我只是闲来无事造了一块玩玩儿,哪知你们竟信以为真了。” 他还未入京时便收到慕容蕖书信,信中提到京中有一群来历不明之人似乎是为了传说中的龙趾令而来,于是他便仿造了一块龙纹令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就有大鱼上钩了。 “你!”卫梓匀满脸涨红恼羞成怒得几乎快要喷出火来,手腕一转袖剑出鞘直冲慕容卿衣刺去。 慕容卿衣却笑了笑,不慌不忙的用扇子挡开,卫梓匀只觉手腕被大力一点,青蛇剑脱手而出远远地甩进了雪堆里。卫梓匀来不及惊诧,曲手成刀挟着疾风劈过去,慕容卿衣身形一闪,一扇打在他腹间,卫梓匀直直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一株海棠树上,摇落一地的花叶,滚在雪地上。 “呲——”卫梓匀捂着肚子半撑起身子,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两眼发昏,如玉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得变了样子,突然喉间微甜,一口血喷在雪地上。 他自以为一套剑法使得轻灵俊逸,纵使慕容卿衣再厉害他也不至于会惨败,如今竟被人两招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慕容公子战遍天下无败局,果真不只是江湖传言! 慕容卿衣妖冶一笑,面具之下杀意突现:“即使知道跟我动手无非以卵击石,也要选择战而非逃,这就是你们卫家最后骨气吗?” “——沧山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