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 “李大人好不容易才在王府安插了眼线,就等着抓我的小辫子。我若总是这么一副大病初愈,安分守己的样子,是不是也太对不起李大人的苦心了。”桃久看了看镜中的男装,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朱赤收好财迷得来的朱钗,问道:“那大人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咱们也出去转转,也给他点机会。”桃久看着铜镜许久,总算是知道这身打扮少了些什么了。拿起梳妆台上的黛石,画了两道小胡子,顺便还不忘在自己额头上贴了块狗皮膏药。 一旁看着的朱赤,深深表示桃久好几眼,暗暗表示他们大人的审美一直都是个迷:“那个……大人,你要是想易容,我这还剩几张从狐妖那里买来的面具,你可以试试。” 桃久似乎对这副打扮,很满意:“那倒不必,我这个样子叫欲盖弥彰,认识的人不会忍不出,不认识的人看都懒得看,对派来监视的人来说刚昂好。”说完,还不忘揣好准备的东西,拿去当铺。 街市上,当铺的老板,掂量着手中典当的东西,对曾初云又是一番上下打量。老板明显看出是姑娘易了容,看起来这姑娘的穿着气度,也不像是富家千金,典当的玉佩和手镯虽不值什么大价钱,可这些摆件,哪一样不是价值不菲……以他老道的眼光来看,这些东西怕是不干净。 “这位公子,依在下看,这些东西只能算是下品。若非要典当,最多一百两两。”掌柜精明的笑了笑。 “掌柜的,你可看清楚了,这些可不乏好东西。” 掌柜若有似无拨动着高台上的算盘:“小公子,这些东西的来路,你我心知肚明。我若是不收,别的当铺你去问问,谁敢收?” 似乎被掌柜的一语中的,果然来典当的姑娘,一脸犯愁,最后只得皱眉:“好了好了,当了当了。” 温升,掌柜怕人反悔,立刻命人拟好契约。 曾初云只得无奈的签字画押。 只是,等曾初云才出了当铺没多久,便有数位官爷闯入了当铺,见当铺老板也不盘问,直接带走。 当铺老板显然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被带到李大人府上之后,自然知无不言。 “还有遗漏什么吗?”李滔抿了口茶。 “倒没有了,不过那姑娘,说一有余钱,会来赎的。” “赎?” “是,不过依照我的经验,这种人八成是不回来了。” 李滔微微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桌上从当铺收来的东西。这些东西他倒是不太认识,可是其中一件手镯倒是有几分印象。 他记得那时,楚钰刚从冷宫出来。或许是年少,第一次随自己逛市集,好奇的眼睛总是四处张望。他也乐得“父慈子孝”。在经过一个小摊的时候,却瞧见了这个玉镯。这镯子并不名贵,成色并不上等。可是镯子内壁上却刻着几朵云朵,楚钰却看了很久,似乎很喜欢,毫不犹豫便卖了它。 只是没想到,原来是送给她的,原来当初的云朵,便是曾初云。 李滔冷哼了声:“下等人就是下等人,家雀也妄想飞上了枝头,可惜还是变不成凤凰。” 不知道若是楚钰知道自己心仪对待的女子,不过是个只拾蝇头小利,吃里扒外的小人,到时候又该作何感想。 醉仙楼。 二楼靠窗的华服男子,正无趣看着楼下集市来往的行人,沿街的商贩叫卖声偶尔入耳,身旁的谋士和舅舅正推杯换盏,他却像是个局外人,好不容易才忍住打哈欠。 百无聊赖的时候,却忽然瞧见一抹奇怪的身影? 那人正在对面小摊上,津津有味的吃着小面。 只是,这女子……的模样,楚离皱了皱眉,一时绷不住竟嗤得一声笑了起来。 温升,国舅和谋士二人,不约而同停下来看着楚离。楚离这才发现失礼,不自然的咳嗽了声,端坐正了身子,可眼睛却忍不住又好奇的看着窗外。 若是女儿家这副打扮,实在是有些可怕。不过,这样貌,怎么会这么熟悉……楚离不由皱起了眉头,却突然想起了自己书房里拜访的画像。 原来是她。 楚离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 趁着小二热酒的功夫,他悄悄唤来了酒楼的卖花的小童。 “嘿!”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得曾初云微微一顿,有些几分带着不解的看着藏在身后的小童。 “有位公子让我将这个交给姑娘。”小童笑着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曾初云。 曾初云皱着眉,看了看四周,却不见有谁。 “什么东西?”朱赤也伸过来头。 曾初云晃了晃小盒,倒是挺轻。 于是,带着几分好奇,打开了盒子。 “!!”只是一眼,吓得手一哆嗦,盒子直接掉地上了。 赫然,一只小虫慢慢悠悠的,从掉落的盒子里爬了出来。 一旁的小童正捂着嘴偷乐。 曾初云神色一暗,显然不喜欢这个恶作剧,一把揪住了乐呵呵的小童。吓得小童慌忙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 “那人给你的。”小童连忙收敛了笑容,显然被眼前的人,莫名其妙的气场镇住了。 桃久有些气恼的打开了纸条,上面隽秀的楷体字体写着:还你上次雪中送球的大礼。 什么鬼?! 桃久只当是恶作剧,正要搓成团准备扔掉,谁知道,还没揉成团,动作却缓缓地停了下来。 楚?离? 不由抬头向着自首看了看四周,皱起了眉。 一旁的小童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接着传达没说完的话:“那位公子还说,他不是小心眼的人,若是姑娘肯诚心忏悔,他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你。” “忏悔?” “嗯,说是至少也要嚎啕大哭一场。否则……” “否则?”桃久沉着脸。 “否则,他就去找你家大人,好好管管你这身糟心的打扮,顺便讨来天天给你点惊喜。” 小童揣着花篮要走,走了两三步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补刀:“对了,那位公子还说,你要是想通了要赔罪,千万别穿成这样,他怕他会吐。” 朱赤微微挑眉,偷偷地瞄了一眼桃久大大,他真心觉得此时此刻大人的愤怒,是真的。 等桃久的愤怒渐渐平息下来,细细盘算,楚离的出现绝对是个好机会,再加上李滔从中作梗,想不出事都难。 于是,上巳节那天。 桃久刻意去了太子府。 不过,她也算是长了见识。不由感慨,原来,这人间无论过了多久,也有和祝书生一样无聊至极的人。 “奴婢叩见太子殿下。”曾初云跪在地上,认认真真的行礼。 楚离却单手撑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突然造访,不知曾姑娘有何事?” 曾初云依旧跪着,抬起头看着的一身锦衣华袍正尴尬笑着的楚离,面色坦然:“奴婢之前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您太子的身份,若以前多有得罪,还请您能海涵。” 楚离似乎对提起太子的事情,有些不悦。刚才还挂着笑的脸上,明显收敛了不少,却也不表示让曾初云起身,只是依旧懒懒的看着她:“这么说,你是来请罪的。’ 曾初云点了点头。 “当时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你还当真了。” 桃久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就冲你这么一个,正心镜上没地方合八字的人,要不是为了引人怀疑,鬼才来! “既然如此,我也就勉为其难了接收了,那你就开始哭吧。” “??” 果然,比起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楚离觉得还是这样瞪圆了眼比较可爱。 “哭,最好能撕心裂肺带着忏悔的心的哭。要知道,悔恨的泪水,才是知错就改的最好良药。” “……”变态。 在两人干瞪眼了好一段时间之后,曾初云还是丧气的垂头,妥协了。 天快黑下来,曾初云才结束了一个人的表演。哭哭停停,口感的时候,还尴尬的喝喝水,吃吃点心,甚至在楚离一次次困得要打盹的时候,一次次不忘提高分贝,哀哀戚戚的一嗓子把人吓醒。 就这么,两人的 “折磨”终于告以段落。 曾初云离开的时候,完全可以先回王府。可看着满街搜查的人,临时改变了注意。朱赤巧妙的施了法术,躲过了楚钰派来的官差,她在客栈一觉到了天亮。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嚎了一下午的嗓子,睡觉的时候,连着爬起来好几次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