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歌进房门的时候,几乎是被身后的丫头强行推进去的。刚刚在人前还恭恭敬敬的人如今才刚刚离开变已经换了一副嘴脸,看绫歌的眼色也变得讥诮起来。
“又是一个想攀高枝的,最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死。”
丫鬟虽然是小声嘟囔着,而这字句却一字不落的掉进了绫歌耳朵里。
丫鬟转身便欲关门,最后一刻却被绫歌拉住了门板。
“你们口中所谓的钰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我不是东岳人,还不太了解。”
此话一出,那丫鬟的白眼似乎都要翻到了天上去,“就算不是东岳人,也不应该不知道钰公子吧。”
绫歌倒是好奇,每当她问及钰公子身份时,这些人都会准备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秦月蓉如此,面前的小丫鬟也是如此。
“姑娘你就告诉我么,我无意间惊扰了钰公子听曲儿,只怕不久......你就说清楚点,让我死也死的明白。”
小丫鬟瞄了绫歌两眼,道:“公子应该不会让你死,不过应该离死也不远了。”
绫歌继续陪笑,这丫头倒是磨蹭。看绫歌迷茫的神情好像是真的不知道,那小丫鬟才松了口。
“钰公子是晏家家主晏行钰,晏家你总应该知道吧?”
绫歌思考了几番,脑海里倒是有几分关于晏家的印象,好像与真龙有几分关系。
小丫鬟为这年头竟然还有人不知道晏家而叹了口气,便只好耐下心来问道。
“你可知这四国朝圣,朝的是什么?”
这个绫歌知道,当时在酒馆须眉可讲了不少,杜渺烟也经常提起。
“说是东岳得到了真龙的龙鳞,所以其他四国皆来朝拜。”
小丫鬟笑了笑看来面前这人也没想象中消息那么闭塞,不过还是错了。
她紧张的看了看左右,见四处无人,才对着绫歌小声说道:“这只是是其中一个原因,这四国来拜的可不仅仅是龙鳞,他们来拜的是晏家。晏家是世家大族,从钰公子起往上数,世世代代皆位极人臣,最重要的是,晏家的血脉,与真龙应世息息相关。晏家要辅佐的,是这天下唯一的真龙,可不仅仅是一个东岳这么简单。”
小丫鬟叹了口气,“还有关于晏家的许多传说,晏家之前还出了一位神仙,一个辅佐真龙的神!至于其他错综复杂的我也不知道,总而言之,惹谁都不要惹晏家的人,否则下场绝对会很惨。”
说完后,小丫鬟不带一丝迟疑的关上了门,还没等绫歌反应过来,门外便传来上锁的声音,看来是礼绣提前便吩咐好了的。
绫歌不再想着怎么逃跑,反而坐上了屋内的软塌上,好好的思考了起来。
真龙现世,没想到不仅是九霄宫阙,就连这凡间都这么热闹。
晏家,数万年前确实存在过一个神,不过自从上一个真龙陨灭,这晏家便早就消失在天宫的传说中,被九霄宫阙上的神仙淡忘了,只是没想到这凡间,竟然还一直敬重着晏家。
手中把玩着和田红玉的玉笛,脑子中想的却是乱七八槽的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绫歌暗暗好笑,这晏家辅佐过真龙,又是万年世袭大族,纵使她是九霄宫阙的月神,也不能轻易得罪了晏家。
她还是应该好好想想,如何避开为他演奏,又能让这位钰公子高兴的忘了她莽撞跳上他的画舫的事。
屋外突然一阵嘈杂,画舫上的人似乎都赶了过来,脚步乱做一团。一行人停在了绫歌的屋外,为首的人看着门上了锁,可屋内灯却是亮着的,遂敲了敲门。
“可有人在里面?”
“有,奉钰公子之名研究琴谱,暂时闭关不想让人打扰。”
绫歌还软绵绵的躺在塌上,动都没动,便对着门外一行人空口编出了胡话。既然钰公子的身份这么好用,她要是不用岂不是浪费。
屋外的人听到这名头似有所动容,语气也软和了几分,“属下不知姑娘是钰公子的人,还请见谅。”
绫歌捏足了腔调,“不知者无罪,不过,你带这么多人是想找什么东西么?”
“是素心姑娘最近养的一个鲛人,不服管教,又从姑娘身边逃了出来,遂命令我等寻找。”
绫歌眼睛一亮,“你是说,鲛人”
“姑娘可曾见过?”屋外的侍卫一阵疑惑。
“不曾见过,我还要研究琴谱,你们还是赶快走吧,耽误了我为公子吹笛,只怕你们少不了责罚。”绫歌继续左右打量玉笛,一眼都不看向屋外人。
等屋外的身影消失后,身后的窗边却传来阵阵声响,没有一丝犹豫,绫歌拿起玉笛便躲进了房间内放置的屏风后。
等她躲了进去,才发现屏风后还放置一把筝,空间竟还不小,足够藏一个她了。
翻进窗来的人紧紧靠着窗边蹲下,身上似乎还带着伤,此时疼的到抽凉气,却还是忍着不愿意发出一声嘤咛。
那人的呼吸声渐渐和缓,不大的屋里却隐隐传来阵阵梅花暗香。呼吸声不仔细听也听不清,香气也是隐隐约约。
绫歌悄悄在屏风内打量着窗户下蹲着的人,那人一身深蓝衣衫,身子看起来单薄极了,虽说蜷缩在一块,却还看得出应是身材修长,只是单从肩膀看起来却是极为瘦弱。
再仔细一打量,无意间瞧见那人的脸,绫歌只觉得心间都明亮起来,相思扣的感应越来越强烈,此时却是欢快无比。
她当初就不应该将相思铃化作相思扣送给君渡,不然她现如今也不会被一个鲛人牵扯出起起伏伏的情绪。
君渡靠在墙上仔仔细细的为自己重新包扎伤口,单薄的身子又是一阵颤抖,惹得绫歌不禁一阵心疼。
她不在的这些天来,她的小奴隶怎么瘦成了这样,和当初她在雾盏给他编织的梦中见到的那个包子似的君渡一比,面前的这个君渡,明显瘦了一大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