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郡主和殿下惦记,母亲一切都好,日日为郡主和殿下烧香祈福。”
玉露听了道:“教她老人家莫再费神了。”
她示意晴风拿来一个匣子递给郝六娘,郝六娘打开,只见是几根上好的湖笔,不禁抬头问道:“郡主,这……”
“我知你有个争气的侄儿,庄子上的教书先生也说他资质甚好,我便想着读书写字甚是废笔纸,纸墨另在一盒子里备好了,连着这几根笔都送回去给他。”玉露语气温柔,郝六娘正要推辞,就被她打断道,“我知你所想,也知你对他向来严厉,好要他进府里接你管事的班。只是这样好的苗子,实在不该在这小院里藏着,我朝考举之人不论出身,既有才学,为何不去试试?也是了郝婆婆一桩心事。”
“郡主之恩……”历来雷厉风行的郝六娘鼻子酸楚,她几乎落下泪来,又不想失态,只带着哭腔给玉露行了跪拜之礼,久久不肯抬头。
玉露又宽慰了几句,待她情绪平稳,才打趣道:“若把今日我将六娘说哭了之事说出去,这府里大小婆子婢女小厮倒会以为我是个多么严苛嘴毒之人呢。”
晴风芳雨笑着,一左一右将郝六娘扶起。
她素来以礼数周全自诩,此时恢复了平稳的做派,笑道:“郡主宽厚之名满京里无人不知。”
她顿了顿,又道:“既是夏日里,很快就会热起来了。这屋里焚的桂枝香便有些不合时宜了,不知今年可还要换成柏子仁香?”
玉露点点头,又道:“我有个新的,却不知做出来如何,你且拿去试一试。”
“郡主的香谱和驻颜术自然是最好的,看来今年又有好香可品了。”
“沉香二两,羊胫炭四两,沉水香剉如小骰子,入白蜜,水解蜜胶,隔水慢煮半日。再浴温水,同碳杵研末,以马尾筛过,放与蜜煮成一剂,窖藏四十九日取出。再入婆律膏三钱,麝香一钱,安息香一分,和成饼状,用瓷盒储藏即可。”
玉露一边说着,晴风一边写了下来,写完就把这单子给了郝六娘。
“真是极好的香谱!”郝六娘由衷地赞道。
玉露笑了笑,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若六娘听到‘白逸’这两个字,会想到什么诗文吗?”
郝六娘小心地收起单子,知道她是在琢磨长松为何会给八虎起这个名字,便认真回答道:“婢子见识浅薄,只记得儿时读过的诗三百,其中一首‘白驹’有句‘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
“尔公尔侯,逸豫无期……尔公尔侯……”玉露反复琢磨,突然恍然大悟,她微微勾起嘴唇,神情却带了几分黯然。
郝六娘没有多话,只行礼出了卧月阁。
玉露坐着,手里摩挲着圈椅扶手上雕刻的芙蓉花,又念了几遍白驹,叹气道:“他还是记挂着幽晖。”
晴风劝道:“姑娘何必忧神,这白驹之意是思念故友不假,却也是自勉不息之意。”
“是啊。”她闭了闭眼,看向面前的大理石屏风,犹自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