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渐曈,锦帏初温,陈荆枕着清兰蕊馥慵卧沉眠,毕竟是习武之人,前院医馆一有动静,便睁开眼睛,转眼间一张含情脸近在眼前,再瞥到他光裸的上身,想到之前的芳词誓衷,不觉如梦似幻。
“怎地不多休息一会儿。”男声贴耳响起,陈荆捞起地上衣服,飞快地往身上套,遮住满身红斑,笑道:“医坊刚开业,赚得些口碑不容易,不敢疏懒。”
她临镜梳头,秦墨白亦披上雪白的丝质内衫,随意松松地结了腰带,一步一风流地向她而来。晨光透过窗棂斜斜投入屋内,将镜前一对人情意缱绻照得分明,秦墨白对着镜子里的俪影笑吟:“眩极灿兮,荆花祁祁。”
陈荆转身将脸埋在他腹前,心里暗笑他哪里像从军之人,分明就是个酸秀才。秦墨白拦腰抱她走向大床,陈荆挣扎起来:“使不得!”
两人本来只着内衫,秦墨白将两人腰带扯落,紧贴着柔韧紧致的身子,“今日可算我二人燕尔之时,如何使不得?”
脸微微发热,陈荆在床上被压住只能偏转身子,“来日方长,你要节欲,一整晚你都……”她虽是大夫,但昨晚两人超乎寻常地倒凤颠鸾实在羞于启齿。
秦墨白笑声轻扬,食指在她腰上的红印上滑来滑去,“来日方长,也不能委屈了这两厢情好呐。”
“陈医女,可早起了?昨日跟你约好的病者到啦,都候了好久!”门外响起焦急的呼唤声,陈荆恍然记起有这回事,忙不迭推开秦墨白,急急站起来穿衣梳头。
秦墨白仍半支着身子倚在床上,黑着脸望向院外,咬牙恨道:“你不做大夫时,我看此地之人生龙活虎,怎地听你医术了得,个个都头痛脑热了。娘子,明儿便随我回去,我看死不死得了人!”
陈荆被他欲求不满的恼火相惹笑出声,系好衣,上前亲亲他脸庞,柔声道:“患病之人身受苦痛,一刻也难耐,我先去瞧瞧。你歇着,睡不着,就帮我把他们牵来的羊送到市集去。”
素来厌恶膻臭,秦墨白眉心牵了牵,闷声道:“我睡得着!”
送来的病者是从雪山顶上滚落下来的,全处处断骨不说,冻伤更让陈荆很头痛,须截除坏死肢体,为尽可能保全那病者肢体,陈荆在医坊呆了一整天,将后院秦墨白抛诸脑后。待安顿了一切踏出门,才想起还有个大活人在后边,急步前行,来到门口愣住了。
灯下,男子白衣恬静高贵跪坐于床边前,黑发柔顺地垂在腰后,衬得眉如柳、睫如羽,月白的锦丝外衫反出的灯光在他身周晕出柔和的光华,修长手指间的飞针走线极致的温柔优美。
男子压下针,抬头对她微笑,“夜升寒浓,还傻在外面做甚。”
她痴痴跨进门,秦墨白跪起身,递给她一杯温暖醇香的茶水。
她没接那杯茶,几要醉倒,瞅着绣架下闪闪发光的银针,自内心的敬仰滔滔不绝,她大力拍着他的肩,“兄弟!你可投身“‘奉月神教’啦!”
温水眼见要泼上她的脸,她袖中又翻飞出银光,挡住了水帘,水帘同银刀一同落下,她弯腰在水渍里拾起小刀,笑道:“郎心似铁哪。”
秦墨白扬着下巴睨着她,高傲地说着荦话:“我是否为真汉子,来床上自见分晓。”
陈荆干笑几声,走到绣架前,素白的锻子上绣着银色的左旋云纹,是秦室的图徽,典雅而庄严,曾在他善衣衣襟、袖摆多处见过这种云纹,抱手问:“你怎么连绣活也会?”
“这种简单的活艺,还需要学吗?”他的眼里有咄咄逼人的笑意。
缝针横平竖直她是厉害的,但说到书画绣花,大概就是所谓的天生无雅格了。陈荆无奈摊手,嘴里却逞强,“这种简单活艺无需学的。抓握手指我看看。”
修长的手指动了动,僵直笨拙,捏针想必也挺费劲的,但有利康复。
“这幅衣边是给你和咱将来的孩子的。”他轻揽她的腰,又笑道:“阿荆,你就没何回报我么?要知,虽是内衫兜和小孩衣物,也费工夫呢。”
她抱紧了胳膊,瑟瑟发抖,嘟哝着:“我不缺内衫。”
“夫君我亲手为娘子缝的内衫,更能显现娘子的美好——”
不就是靖王府那种奇怪通透的咯,陈荆哭丧着脸看他,昨夜察觉出此人有花样倾向,他的脸在灯下化做了一匹狼……
“还末食呢,走吧!”再不避开--淫|荡---的笑容,怕整夜整日不能离开那张床了。
陈荆拉人走到厨房,一男一女两名长工已候了多时,桌上按当地饮食风俗起了边炉,菜式摆盘考究,家有贤夫是一宝哇,她欢喜地朝他露齿而笑。
两人落座,陈荆让长工回屋,动手往炉子锅里添食,唠叨着:“明日雇管事到屋里,你不能再做这些事了。真不知你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大老爷不做,何必呢。”
秦墨白深情款款看着她:“你也不擅长绘画,阿荆,我很高兴。”说罢,从衣襟里展出一副原本团得皱巴巴的小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