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窝里,要去救人了。”
隔着小院看他面容,灯下如春笑触动心底最细那一根弦,她张张口,“夫君”二字却怎么也叫不出口,只强笑:“我就掉进狼窝,也是去拔它们牙做狼牙棒的!”
秦墨白笑着看她快步进房,高声叮咛:“别睡,要用膳了。”
“比特儿阿大打了好多鲜鱼,我和他们烤鱼吃过了,不吃了!”
秦墨白无奈摇头,“越来越难管,让你们看笑话了。”
鹰五笑,“也是主上宠出来的,贵人若给主上生下个小世子小郡主,还得不给她娘俩摘天上的星下来?”
此言极顺耳,一双清眸笑得漾出了星光。
“午后怎么没去温泉?吃饭也没精打采的。”皇甫优、鹰五和几个下人都在忙着收捡装箱,陈荆出来帮忙碗筷收拾,秦墨白进来轻声问。
陈荆淡淡道:“去海边拾贝壳,晚了。”
“你拾的贝壳呢?我瞧瞧。”秦墨白目光在她脖子上的欢爱红印停住,笑意盎然地问。
陈荆仔细地抹干盘子上的水,笑道:“没啦。我捡到一个觉得漂亮握在手里,往前走,看到更好看的,去拿那个更漂亮的,后来走了几步又找着更更好看的,就这样一路走啊一路捡,不知不觉到了天黑了,才发现再也找不回原本喜欢的那个。”
秦墨白认真听完,笑笑,“那下次我再与你一同去找回来。阿荆,明早我们去一趟种植园,你可欢喜?”
他去种植园是筹措回航之事,陈荆心里麻麻乱乱地,低头轻声道,“我答应了哈吉大婶,明儿与她一起去前村做衣裳的。”
她一身布衣布裙也极出色,秦墨白不忍拂却陈荆的期待,笑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吧。”
皇甫优在那边屋里一声“唉哟”,秦墨白赶了过去,陈荆身子后倾,见皇甫优跌坐在地上,想是搬啥扭了脚踝,秦墨白扶她到椅子上,蹲身握着她脚轻轻转动。陈荆揉了揉酸胀的鼻头,低头将那些碗碟整整齐齐摆好。
秦墨白为皇甫优敷上药,陈荆已回其侧屋熄灯锁门睡下了,肌肤相亲后,因赶着出工,没来得及连夜温存,这人儿全然没有夫妻相处的认知。他不满也隐隐有些不安,却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大清早听见有人敲门,陈荆疾步悄声出去,秦墨白本有几句话想叮嘱,待披上衣服,人早已带着驯鹿远走。他走进陈荆的房间,活脱脱一个顽童,窗台上放着大大小小好几个瓷盆,碗里养着捞来的各色小鱼,床上堆满各家大娘缝给她的布玩偶,墙上挂着她自己的“得意”画作,两面靠墙的架上都是她的弹弓、金剑、小木人、螺屋等玩意儿,这些收拾起来都麻烦,他叹口气。
日头升起,日头又落下,远远地,听到院外有脚步停住,放下书卷站起来,虚掩的门被拘谨敲响,不是她,他失望地前去迎客。
“秦先生,你们家媳妇今晚回不来了,前村一家人母牛要生小牛,她留在那儿帮忙。”比特儿大娘笑道。
“她去凑何热闹,怎么能晚间不回来——”他不悦道,猛然心跳,终于知晓昨晚哪儿不对劲了。
“秦先生啊,你媳妇儿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我不明白说啥,但她说你会懂的,她原话是‘君心莫忧,返将复汝。’话我带到了,秦先生,我先回去啦。”比特儿大娘见秦墨白脸色甚至是古怪,是悲非悲,是惊非惊,从没见过一个人如此深沉,摞下话,急急忙忙转身就走,这镇上都知这秦家男子对他媳妇儿极在乎,可没想到连离开一个晚上都不行。
秦墨白胸膛微微起伏,她全都记得了,果然疏离开来!她说要给他一个交待,是的,她要交待,她如何抹煞这满腔的眷眷情意?!
他直望陈荆房间,房门洞开,里面一片冷清。皇甫优单脚跳着出来,小声问门边眼光哀郁的人,“荆姐姐还没回来吗?”
“她……想起前事,大抵一时不会回来。”
皇甫优沉默了片刻又道:“公子不放心,为何不去找找?”
“她说会回来,我便等她。”他若自言自语。
皇甫优知秦墨白向来沉静,但从陈荆走了以后,静得像临花照水,院外一丝风也会惊乱眼波,风吹过后空无一人,他眼里风波却久久不能平静。
日复一日,镇上人都会见他遥立在通向巷子的十字路口,天边暮霭深处有孤鸟掠过,夕阳将他的身影裁成料峭的影,他的眼光望向路的尽头,直至黑夜将路吞没,才万般沉重离开。
“公子,该喝药了。”皇甫优端着一碗浓浓的药汤进房。前几日清晨,秦墨白练功,屋外梅树被风吹得沙沙响,又以为是陈荆回来了,心神大乱,真气没控制好四处冲撞,受了内伤,连着几日咳血,她急托人请了药痴来,针炙推拿一番才见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