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野七濑休息的病房就在隔壁。
阳光透过同样的窗户照射在地板上,病床旁的方桌上简单陈列着一些摆设,四周静悄悄的,几乎听不见有人走动说话的声音,女孩就这样躺在床上歇息。
白云山所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桥本奈奈未早已离开了这里,按照她的说法,自己从昨天晚上一直守到现在担惊受怕到连眼睛都不敢合上,就是盼望着亲眼见到白云山能平平安安地醒过来。如今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松了口气心满意足的她也自然没有其他什么可担忧的了,总算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了。
至于某人跟娜酱的事情,她虽然已经说过了不会再去管他们的事情,不过不管是一回事,想不想看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毕竟虽然这次意外令她心有余悸,已经决定随便某人怎么办了,但终归她还是个女孩子,就算她再如何大度,也不可能帮着自己喜欢的人去跟另外一个女孩子你侬我侬。说句实话,能因此不去计较已经算是她经过这次事件后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索性眼不见心不乱,在确定某人的确能自己移动之后,便草草整理了一番妆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急匆匆地回去补觉去了。
于是便只留下了白云山一个人伫立于此。
静静凝望着病床上少女略显苍白的脸庞,白云山的眼底一片深邃复杂,除了自己的心跳外,静谧到只能听见少女的呼吸。
睡着后的呼吸虽然悠长,不过面容清晰地浮现着憔悴的神色,连睡着时的眉头都轻蹙着,不知道在做着怎样的梦。
大概是噩梦吧。
白云山心想。
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情,又经历了这么多难过煎熬的时刻,又怎么可能会在睡着后做着美梦呢?
看对方这憔悴疲惫的样子,显然也才刚睡下没多久,听自家娜娜敏所说的,对方也是整整忙了一夜,担惊受怕了一整个晚上后,才在她的极力劝说下勉强去休息了。
这样的情况下,又能有什么好心情呢?
‘真是对不起啊,娜娜赛。"
白云山心中道着歉,脑海中不由自主想起了山坡下弥留之际时少女紧紧抱着自己的喃喃告白,以及那一句句简单但却心酸的未来,眼中的歉疚更浓了几分。
对于其他人来说,那当然只是十分简单平淡的期许,可是对于她来说,那就是她想要的全部了。
很简单吗?是啊,可是她的喜欢就是这么简单不是吗?
白云山默默想着,看着少女静谧的睡颜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上了女孩柔嫩的脸颊,随后微微向上移动,指尖理了理略显杂乱的刘海发丝,动作轻柔小心,仿佛在触碰这世界上最珍贵的艺术品。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内向害羞,甚至给人一种弱不禁风感觉的少女,却成了自己在绝境时的唯一支柱。
如果不是她想绞尽脑汁和自己说话,想尽办法让自己保持清醒的话,说不定还没能等到救护车的到来,自己就早就坚持不下去了吧?
‘但是我还是想遇见你啊白云桑,就算再来一次没有当上偶像变成了护士,我也还是想遇见你......"
这话听起来真是个傻瓜呢,明明是自己害得她这么惨,害得她经历了这么多原本不需要经历的难过与失望,还害得她身处险境,但她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希望能遇见自己,说起这段话时没有一丝后悔,简直就笨的无药可救了。
无药可救的家伙啊......
可是,无药可救的又何止是她一个人呢?自己难道不也是吗?
白云山自嘲地笑笑,无声摇头,那种时候,自己
居然会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就跳下去,连可能会死都不管,果然自己也是个笨蛋吧?
一个笨蛋总是很难活下去的,不过还有另一个笨蛋存在就好,两个笨蛋凑在一起能报团取暖,蜷缩在一起,就算外面有狂风暴雨,可这片刻总是温暖安心的。
可是自己之前却从未发现。
指尖传来的触感轻轻颤抖,悠长的呼吸也随之一顿,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异常,在白云山惊讶的目光中,眼前的西野七濑眼皮轻轻抖了一下,从浅浅的睡眠中醒来,一睁眼便看见了他的存在。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停滞了下来。
阳光静悄悄照亮着素白色调的房间,显眼的灰尘就在这片金色的光亮中飞舞,不过由于窗户紧闭着,连一丝缝隙都没有,也没能看见任何的微风吹拂到这间病房的任何一个角落。
出乎白云山意料的是,睁眼见到了自己的西野七濑,既没有大喊大叫地抱着自己哭泣,也没有恍然如梦的错觉,只是就这样安静地凝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