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钦天监选定时间,隆泰十六年的秋猎于八月初在林海围场举行。由御林军开道,多达两万余人的庞大队伍由京城开往围场。 杨穆坐在车中闭目养神,就听窗户上传来咚咚的敲击声,余全没有通报,那想必只有自己的好四哥了。 果然,四皇子杨科的声音传来:“小五,在车里多无聊,出来一起骑马!” 杨穆很是无语,就这种路况,虽然有专人管理,但是灰尘依然很大,前面那么大的队伍走过去,骑马除了能落一身灰不知道还能干吗。 打开窗帘,只见自家四哥骑在黑色大马上,穿着那副珍藏已久的轻甲,威风凛凛仿佛大将军一般,如果不是个不够高的话。 杨穆眼皮跳了跳,“四哥,你不热吗?”要知道秋老虎这词可不是瞎说的,钦天监又挑了一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出行。 四皇子擦了一把汗,“男子汉大丈夫,我才不怕热。” 虽然不知道男子汉和怕不怕热有什么关系,杨穆还是不想和熊孩子争辩,从旁边拿出冰镇的葡萄汁倒一杯从窗户递给自己四哥。 四皇子接过沁着水珠的杯子,喝了一大口,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小五,你不厚道啊,有这种好东西不早点拿出来。” 杨穆懒得搭理他,等他喝完,接过杯子,说道“还喝不喝?喝就上来。”要不然大太阳中暑了就不好了。 四皇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凉快一会儿再说,可以等会再出来嘛。 将鞭子交给一旁的侍卫,掀开车帘,上车坐下。 马车在灰尘中颠簸了一下午,终于在黄昏到达林海围场。 一夜的休息时间过去,又是精力充沛的一天。 一大早,营地里传来各种各样忙碌的声音,杨穆也早起和几位哥哥一起给皇上皇后请安。此次秋猎,后宫里皇上就带了皇后和两个年轻的低位妃嫔,以及大公主杨潼,二公主杨溪也就是杨穆的亲妹妹因为只有6岁所以也没有带。 上午九点整,皇上射出第一箭,看着身边的青年才俊,随后发话,“出发,收获最多者,朕重重有赏!”说着,就第一个骑马驶入丛林,其后的护卫也赶紧跟上。 此次狩猎可以报名参与比赛,主要是青少年,作为一个在国家领导人面前露脸的机会。 太子看向几位弟弟,叮嘱道:“各自出发吧,注意安全。”然后带领自己身后的一溜团队选了一个方向离去。 二皇子、三皇子也叮嘱一番离去,剩下的四皇子和杨穆结伴而行,反正也只是见见世面,没人指望十岁的小孩子有什么惊人收获。 不过四皇子还是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对杨穆说道,我会保护你的。 杨穆心想,整个围场不知道被侍卫反复翻过多少遍,又有多少眼睛盯着围场中的安全,现在估计连个苍蝇都进不来。但还是不忍说出来。 四皇子和杨穆带着侍卫在丛林中穿梭,遇到兔子野鸡四皇子就用自己的特制小弓箭瞄准、射箭一气呵成,只是到底力气太小,不习惯射活动靶,猎物不管射没射中,第一反应总是死命地逃,这时候用到侍卫的时候到了,旁边侍卫的箭矢紧随而至,猎物应声倒下。 转了大半天,收获了一堆兔子野鸡,中午也不回营地,就地取火,很快,香味就传了过来。 下午,又转了一会儿之后,杨穆看自己四哥全神贯注与猎物杠上的样子建议道,“四哥,不如你试试我上次送你的弩弓。”杨穆指的是杨科十岁生日时自己送的生日礼物,是杨穆根据军中现有弩弓改造的,体积更小,威力不弱,主要是对使用人的要求比较低。 “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那我们今天就试试它的威力。”说着,四皇子就接过周盛递过来的弩弓,放在手中再次出发。 “驾”,成群的马蹄声惊起丛林中的鸟雀,猎人却不搭理,只追着前方的孢子奔腾,咻的一声,箭矢飞快地向远方的猎物飞去,前方的狍子因为惯性向前奔了两步,然后跌倒在地。 看着侍卫拎上来的孢子,四皇子杨科也有些不敢置信,毕竟自己的能力自己最清楚,射死个兔子野兔还有可能,但是这么大的孢子自己不可能一箭射死的。 看着手中的弩,四皇子道,“可以啊,小五,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这要是在军中推广开来,再多的夷人咱们都不用怕,这东西用好了可是全民皆兵啊。”四皇子明显兴奋起来。 就是周围的侍卫也一样,没人会嫌弃自己祖国更强大。 看着四皇子兴奋的神色,杨穆解释道“我自己做的,我会不知道它的威力?不过你知道你手中的这把弩造价多高吗,不说其他,单单铁制的箭头就是由精铁打造的,还是我求了太子大哥费了不少时间给我找来的。” 精铁四皇子也知道,产量低,又特别耗费铁矿,失败率还高。造价确实太高了,而且就算舍得投钱,产量也不高。 事实上精铁就是后世说说的钢,杨穆倒是知道一些炼制钢材的办法,不过现在他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毕竟天才和疯子只有一步之遥。 奔波了一天,太阳开始下山,杨穆他们返回行宫驻跸的地方。 晚上,一场盛大的宴会在中庭举行,所有宗室、朝臣都已就坐,三三两两低声交谈,大殿之上响起三声击掌声,大殿安静下来,众人起身、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今日君臣同乐,无需多礼。” “谢皇上” 皇上携皇后落座后,众人返回座位。 “此次狩猎,收获如何?”皇上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然后问道。 京卫指挥使起身拱手,回道:“启禀陛下,此次参赛的青年中,夺冠的是太子殿下,取得第二名的是兵部尚书长孙、御前侍卫郭临,取得第三名的是辅国公幼子、翰林院编修范墨。” 杨穆作为一个小透明,在一旁感慨,“这是拼成绩吗?明明是拼爹!” 没人理会杨穆的吐槽,皇上命前三名出来,自己认识一下,然后对着三人一顿猛夸。 对着太子就是文韬武略、风度翩翩,有乃父之风,夸太子的时候还不忘夸夸自己。然后赏了一副金色大弓,名字简单粗暴,就叫射雕,据说是先帝曾用它射杀过高空之上的乌雕。 对着第二名就是一顿虎父无犬子,重要的是升官了,由御前二等侍卫升任御前一等侍卫。 对着第三名就是文武双全,国家栋梁,虽然没升官,但兼任御前行走,只要没有差错,妥妥的又是一个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 一时间来自下面的羡慕嫉妒目光仿佛将站在大殿中央的人射穿。当然,主要是针对第二三名的。 太子倒没什么异样表现,淡定从容地谢恩,挺直的背脊,深入骨髓的礼仪,不愧是风度卓然的储君。 郭临和范墨一副感激涕零的姿态谢恩,不过虽然有点紧张激动,但并未失态,礼仪回答都极为完美。 氛围火热起来,接下来的表演、欢庆,推杯换盏轮番登场,热闹与欢笑不绝于耳。 直到深夜,才悄然散去,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