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4.26更) 下午两点过五分,机房。 从昨晚八点题目公布到现在,过去十八个小时。十八个小时,有人彻夜未眠,而有的人,已经在被窝里打了好几个滚了。 每个人都在等,等什么,不知道等什么,学长说,等到两点,只要两点一过…… 安子萘伸了个懒腰,起身到楼下饮水机接水,太累了,虽然对着屏幕连一个公式都写不出来,可是这十八个小时却是一点一滴慢慢熬过来的。 这十八个小时里,饮水机已经换了十一桶水,空水桶密密麻麻摆在饮水机后面的一块空地上,垃圾桶旁边还有许多泡面盒子没来得及清理。 饮水机在楼道最里面,这两边都是机房,数过去,有十二间,为六个老师负责。 安子萘的教室在六楼,六楼由四个老师负责,打开的机房有十二间,空出来的教室给大家打地铺用,比如现在的楼道里,就铺了许多瑜伽垫,还有人像度假一样带了蚊帐,还有所谓的情侣铺…… 昨晚这里应该很热闹吧,安子萘想,所有人围在一起讨论题目。你一言我一语,发表着自己的观点,还有人举着夜灯,把书上的公式一条条找出来,敲进代码里一次次验证,仿佛一夜间回到了高考前夕。 所有人都在疯,都在拼。 他们正参加的这个比赛——sj分析大赛,是专业里含金量最大的比赛,全国性的比赛,参赛者三天三夜全封闭比赛,不能洗澡,也不能出教学楼。 安子萘泡了杯茶,搓紧保温杯的盖子,慢悠悠地从楼道里走出来。 所有的人都在电脑前面,或是商量,或是打稿,界面最多的是停在知网上,看起来还没有人开始打代码,大家都在研究破题的思路。是这样的,一般写代码都是在第二天,第三天是论文修改。 安心了,可见大家的进度都差不多。反正大家水平也差不多,稍微慢些,后面还有大把的时间赶上去。 这样想着,他的步子变得轻快,像在冰上跳舞,他踩着欢快的步子,走过一间间机房。 楼梯旁就是阳台,一大片,铺满了瑜伽垫,到处是整齐的生活用品,只是一夜过去,这里一时间变作了开放的宿舍。 就是昨晚,他站在这里,暖暖的风吹在他的身上。夕阳西下,他握着一杯热水,吹了吹热气,他眺望着远处的钟楼,忐忑着,心虚着,可是当他看到图书馆日光灯还亮着,看到启慧楼的电梯从十楼滑倒四楼,又从四楼升到六楼,他看到所有的人都在为了自己而努力地学习的时候,他充满着信心。 学生,为学而生。 他最美好的学生时光,不想错过一道最美的风景。 于是他说:“何安安,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和我交往,我们可以先试一段时间,不合适就分。” 他想过很多情话,看了林清玄的散文,写了稿子,还背了仓央嘉措的诗。他载着满满的诗篇而来,可是只要何安安一走近他的身旁,就像退潮一样,脑海里连一滴水也没有剩下。 感情上,他怂得连自己都怕。 说完话,他只看见自己杯子里的枸杞因为空气作用从底下浮了上来。 何安安分手了,一星期前的一个晚上他还不知道,他在ktv里点了一首《恰好遇见你》,唱了一半跑调,何安安拿起麦克风就接上。之后有人鼓掌,谈起她早前放弃比赛的事。 回想起来,那首歌真的很甜,早听说何安安本来有机会进校园十佳歌手前三名的,好像是手术伤没好,进了前十强彩排了就退赛了。那晚上才知道是因为她男朋友来了,她陪着他男友…… 安子萘说着:“他们感情很好嘛……” 心里酸溜溜的。 可是接下来就有人告诉他:“感情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分手了。” “她为什么分手?” “强强结合,那个男的有了更好的对象了,就打电话说分手,安安不会挽留人,就分了。” 分了…… 舍友吴海教导他:治愈情伤最好的方法就是展开一段新的恋情,你看她现在最需要一个人的温柔对待。你喜欢就去呗,没人能拦着你。 说完还推了他一把。 所以他选了晚饭后就去告白,就算被拒绝也没有关系,他确实比不上她的前男友,颜值和头脑还有家世都不行,不争的事实嘛。他接受。 晚风习习,何安安利落的短发触到了他的脸上。许久没有回答,久到安子萘以为对方是不是早就走了。 “你喜欢我的什么?”何安安问,她看的方向是图书馆,灯火通亮。一扇扇落地窗前,学子伏案读书。还有人拿着资料在阳台上背默。 这个世界上,永远有人在努力学习。你所浪费掉的一分一秒,都是别人拼命争取所换来的。 身后陆陆续续有脚步声,吃饭的人一个两个的开始回来了。 有些儿窘迫,有些儿担心。他对这次比赛的信心只有百分之四十九,还有百分之五十一的目的,是为了能与何安安站在一起,参加同一项比赛,如果运气好拿一个奖,还能安慰自己:你和何安安其实只差一张奖状,你们差不多的,都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差不多的成绩考进来的。 差不多。 安子萘又有了信心:“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感觉让人很舒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