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晚了。”
“还不算晚。”
潘梨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是虫蛮少女音的房间,简简单单收拾一下就成了关押囚犯的牢笼,斑驳的墙壁上,还依稀可见扭曲的裂纹和沟壑。
这是窟被破坏的痕迹。
“听说你想用泥石流闷死我们?……齐,要破坏这么高的山峰可不容易,即使它不过是一堆由火山灰组成的死物。”
衰老的囚犯举起了自己的双臂,把藤蔓制成的镣铐展示在了他面前,一脸苦笑,“所以我才吟了一柱香。”
所以,虫蛮的小巫女所谓的阻拦,只是做了十分钟的无用功?如同考试得了一百分向父母雀跃求表扬的小孩儿?
潘梨压下了心中的疑惑,默默叹了口气,他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墙壁,好像在欣赏不存在的风景,“刚才音给你种了种子,你暂时死不了。”
“不甚感激。”齐点点头,言辞温柔不可挑剔,很像一位高雅的君子。
“好吧,齐。”
潘梨转过身子,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对于虫蛮部落,你怎么看?”
“野蛮且无耻。”
齐的点评简短有力,观察着他脸上忿忿的模样,潘梨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耸了耸肩,眨了眨眼睛,“我以为你会感激音,毕竟‘共生’的代价可不小。”
“是吗?先生,你的眼睛……很干净。”
抬头看了潘梨一眼,齐好像看见了一头傻瓜,这个虚弱的男人眼神已经浑浊,苍老的脸庞上满是戏虐。
仿佛没有听见那句鄙夷,潘梨笑了笑,露出了自己洁白的牙齿,“这句话,我以前听过,从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那里……我一向把它当做最好的表扬。”
“齐,你的眼界限定了你的认知,所以就不怕浪费力气,准备用苍白的语言来说服我了。”
齐怔住了。
他努力抬起头,脖子上的青筋狠狠地鼓了起来,仿佛随时会爆炸,“所以为了帮助这么一个所谓的蛮人部落,你连性命都不顾了吗?”
“枭死了,齐……他死在我手上。”
潘梨再次露出了自己和善的笑容。
“咳咳,咳咳……果然是年轻人啊,无知者无畏。”
拼命着咳嗽着,齐无力的躺回了坚硬的床板,他斜眼看着潘梨,努力挤出了一道干巴巴的笑容,“年轻的先生,你听说过‘双刀将’么?”
潘梨点点头,那是十万蛮山里生活的一种昆虫,用现代化的说法,叫“螳螂”,螳臂当车的那个螳螂。
“没到夏末秋初的时候,‘双刀将’产子之前,都会把自己的相公吃掉……年轻人,你向往这种伟大?”
双目一紧,潘梨已经知道眼前的大巫想要说些什么了,他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笑容,“我尊重双刀将,巫。”
物竞天择。
每一种生物能够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母螳螂繁殖下一代时候的奇葩行为,在人类看起来或许有些残忍,但这是大自然发展的规律。
非要以人类的视角来定义螳螂的行为,这才是愚昧,他更希望把公螳螂叫“配偶”而不是“相公”。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作为生活在一个科技时代的普通人,潘梨尊重科学。
也尊重虫蛮。
“你是在尊重年轻的女人,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