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伸手去为李昌平把脉,陆归堂在一旁喘着粗气看她,他虚弱已极,就连说话都要费上很大一番力气。
但陆归堂的眼神,顾谨却是看得懂的。
她收回手,再次将李昌平扶了起来,“国舅受伤太重,必须马上医治,阿堂,你能走吗?”
陆归堂便知道这是需要他们尽快出去的意思,他点点头,扶着牢门站起来,二人对视一眼,也不说话,却俱将对方眼中的孤忍看了个明白。
此番功夫费了不少时候,顾谨不知道冷山和商故渊在外还能支撑多久,更不知道府衙的动静会不会惊动惠景和。
但陆归堂走不快,顾谨搭着李昌平也走不快,待他们勉力走到府衙门口的时候,便看见外头已然火光漫天,同顾谨进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顾谨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却只把李昌平扶的更稳了些,待他们真正迈出府衙大门的那一刻,顾谨和陆归堂俱顿住了脚步。
惠景和已经得了消息领了人来,来者数百,冷山和商故渊登时就难以支撑,眼下已被擒拿,可任凭刀架在了脖子上,二人也不肯向惠景和说一句软话。
惠景和也不着急,只让手下人看住了冷山和商故渊,便在府衙门前静静等陆归堂出来。
他见到陆归堂的第一句话说的却是:“当日袁大哥手下数十甲军被人暗杀于长街之上,原来是咸王殿下的手笔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努了努嘴,看向地上躺着的那些守卫的尸体,他们身上的伤口是冷山造成的,江湖中人招式狠辣,实则很好对比辨认,惠景和能由此联想到袁常信一事,倒也并不稀奇。
陆归堂只抿了抿唇却未答话,两日一夜水流的冲击损了他的咽喉,更因他本也不屑于同惠景和言语。
惠景和似料到如此,只在夜空之下舒然立着,此人平日里看来老实,只知道跟在袁常信身后逢人便说笑语,如今离了袁常信,倒是个蛮有主见的人。
眼看着今夜他是不会放过陆归堂甥舅,还要将顾谨等人一并看押起来,几人的心里都在想着如何脱生。
商故渊微微侧开首,不愿看见陆归堂的目光,他想要让他们逃,留自己一人在此。
惠景和正要命人将几人押回去,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响,他手下之人皆生了警觉,抽了长刀便守在了前面,策马而来之人亦是个熟人柴昱。
“柴刺史?”
惠景和挑了挑眉毛看他,没想到今夜的事连柴昱也被惊动了。
柴昱下的马来,瞳孔在看到李昌平的那一刻骤然一缩,他脾气不好,更不是个懂得隐忍之人,朝中的党派之争他本无意参与,却见不得挚友受此酷刑。
他急急上前两步,从顾谨处接过李昌平几唤了两声,见他没有回应,一颗心便更是慌乱:“惠小将军,你虽持圣旨而来,但他们却还是国舅爷和咸王殿下,你这般滥用私刑,不妥当吧?”
如今的局面尚且在惠景和掌控之中,他自然不会畏惧柴昱一番言语,当下只冷笑了一声:“柴刺史严重了,当今天下的局面是怎样的,柴刺史应当清楚吧?我劝刺史快快让开,若是执意要管闲事,休怪我先斩后奏了。”
可笑如今瓮中之人,一个王爷、一个国舅、一个刺史、一个盐务总督之子并一个燕契阁阁主,竟在区区一个惠景和手下失了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