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恒和济琳到了杭州，正好是下午四点多，公司安排的信处是梦西子酒店，正好在西湖旁边，济恒给济琳开了一间房，交完押金，把济琳送到房间，约好，二十分钟后，去西湖边走走，然后，去小吃街，品尝各种美食。济恒还陪济琳去了丝绸专卖店，给济琳买了一件连衣裙，给姜芃选了一条黑白相间的长丝巾，配她的黑色大衣是再好不过了，济恒想像着，她的样子，竟不觉嘴角上扬，棱角分明的脸上，荡漾起如霞的暖色。

第二天早晨四点多，济恒起床，叫济琳一起到宝石山上看日出。

宝石山不算太高，一路上，济琳沉默不语，平静得让人生疑，济恒试图找话题和她聊天，可是，济琳始终一言不发，大步流星，脚步快得，济恒还要紧跟着她。

很快，他们就到了山顶，济恒选了一块岩石坐下，拍了拍旁边，示意济琳坐到他身边来。

济琳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执拗地站着。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会怎么样呢？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满湖的红色，像极了血液。

她侧身，低头看向济恒，济恒温和地冲她一笑，拉住济琳的手，把她按在身边。济琳似乎纠结了半?，最终，没挣脱济恒的手，顺从地坐下。

“你看！从这里，俯瞰西湖，是不是和昨天见到的景色不一样呀？”

济琳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覆盖住她的双眸，她未接济恒的话。

此刻，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可是，已经满湖朝霞了，湖水被染成粉红色，这么明艳的红，令人心醉，和身边的翠绿，相映成趣，相得益彰。高处看西湖，果然不同，可能这就是远观与近处的区别吧？景色如此，人亦如斯。

济琳依偎在济恒身边，眼泪不争气地汩汩而下，怎么也停不下来。

“二哥！我自己觉得，我是一个洒脱的人，什么都能拿得起来，放得下，可是，对于小蛮子的这个事情，为什么？我就是没办法释怀呢？突然之间，他就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几年来的感情，竟然都是骗局，这真的让我接受不了。我脑子里，总是不自觉地闪现他的影子，你说，我是不是太傻了。”

济恒摸着济琳的头：“你们曾经那么相爱，不可能像写过的字，用橡皮一擦，一下子就把他从脑子里清除，抹掉。放下一个人，太不容易了。只能交给时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是啊！我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问：这些都是真的吗？我想了各种可能性，可是，都解释不通，他为什么要欺骗我呢？没有理由，而且，交往过程中，我没有觉察到他欺骗我的任何迹象。人真的可以做到这样吗？几年如一日地伪装。现在，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遇到了意外，不在人世了。我一想到这个，心就一阵绞痛，恨不能随他而去。刚才，在上山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跳进西湖里，就一了百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济琳泣不成声。

济恒吓得坐直，搬过济琳的头：“小傻瓜！你千万别做傻事，千万别这样想。为了他，不值得，想想妈妈，还有哥哥，你要是……哥哥怎么向妈妈交待呀？我还怎么活呢？”济恒盯着济琳的眼睛，摇晃着她的肩膀，然后，把她拥进怀里。

“二哥！别担心，我已经放弃这个念头了，要不，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瞧！这么美的景色，如果我离去了，怎么能看到呢？还有妈妈，我不能抛下她不管，爸爸走了，我再有个三长两短，妈妈肯定会崩溃，活不成了。还有哥哥姐姐，我舍不得离开你们。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说不定，我还能再遇到小蛮子，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济琳扑到济恒怀里。

“好妹妹，你这样想就对了，咱们不能只为自己活着，那样太自私了，爸妈生养了咱们，咱们就要让他们生活得更好，更幸福才对。而且，小蛮子不会有事儿，如果你们真心相爱，一定会希望彼此安好。”济恒像是宽慰妹妹，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济琳松开环绕着济恒的双手，重新坐回到济恒旁边，头枕着济恒的肩。

济恒继续道：“真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就说咱们兄妹五个，真是各有各的难。大哥，半生都在迁就大嫂，凡事忍让，委曲求全，努力维持家的完整，最终，太累了，还是不得放弃。你三哥算是比较顺的人了，爱情、事业都顺风顺水，可是，现在还不是被排挤到了其他县里？被迫离开静安县，他的理想和抱负也没完全实现。你是咱们兄妹中，最幸运的人，小小年纪就已经成了保险公司的总经理，自己买了房子，这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你一个小姑娘，竟然都做到了。说真话，二哥都很佩服你，你一没学历，二没资源，凭借自己的努力，实现了逆袭，从乡下的女孩儿，变成了保险公司高管。你做得比哥哥们还好，你比哥哥们厉害多了。可是，你现在又遭到这样的打击。我就不用说了，混到现在，还是孑然一身，我爱的人，渐行渐远，山水永隔。现在，爱我的人，也弃我而去了。不过，这段时间，我忽然顿悟，以前是自己走进了死胡同，以为爱的是那个人，其实，也可能，因为没得到，在回忆中，一遍一遍地加工，最终形成了这样的一个影子，这个人可能并未真实存在过，只是一个幻影而已。哎！为什么咱们每个人的人生都要如此辛苦呢？”济恒长叹。

“是啊！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能，上帝安排咱们来人世间，就是体验各种滋味吧？酸甜苦辣咸，一样都落不下，一样都少不了。”济琳喃喃地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