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暂停了攻掠的步伐,内部思想的教育在全军全国开展,赵国有恨,却不敢触怒,不仅因为面临着周国的两面包围,更因为金国的讨伐已经拉开大幕,铁骑横行在赵国的疆土上,城池破了,军队逃了,百姓死了,丢城兵败的消息如雪花一样落在赵构的桌上。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赵国只剩下临安一城,金国二十万大军团团围困。
三波议和的大臣出去,都被完颜宗望斩杀,女真挟着复仇之火而来,不接受任何投降。
这一次,无路可走的赵构终于硬气了一次,将权力下放,任命刘光世挂帅,竭力抗金。
刘光世出身将门,参与过平方腊,北伐辽,抗西夏,定苗刘之乱,履历虽不如岳飞、韩世忠闪耀,但也是极为丰富,加上将门虎子,军中将卒多出其门下,倒也稳住了局势。
惨烈的临安城防战也就此拉开大幕……
雪洋洋洒洒的落下,柴安坐在寺中的禅房,他来岳阳城已有半月,军中的思想统一渐渐到了尾声,他也终于有时间来看岳飞。
临安城外一战后,岳飞并没有跟随大队回广州,而是孤身来到了岳阳,他住在圣安寺,不理俗事,不见俗人,有了避世之心。
岳飞坐于禅房之中,一身粗布麻衣,他看着走进来的柴安,面上古井无波,只是淡然开口:“先生来,若是饮酒,岳飞欢迎,若是劝说,就请回吧。”
柴安自顾自地走到桌前坐下,指着茶壶道:“有朋自远方来,岳兄就这般招待?”
岳飞无奈起身,给柴安倒了一杯茶水。
“先生,并非我不近人情,实在是心灰意冷,不愿再参与这些事,所以劝说就莫要张口了,以免伤了情分。”
柴安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定定的看向岳飞,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劝说你的?”
“难道不是吗?”岳飞仔细瞧着柴安神色,有些把握不准了。
“其实我是来骂醒你的。”
岳飞一愣,迟疑道:“你不是说笑?”
柴安面容沉凝肃杀:“你觉得我像说笑吗?”
岳飞沉默,柴安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寒风扑面而来。
柴安纹丝不动,仿佛感受不到寒冷,他的声音也如风雪一样冰冷。
“野狗坡,我弑君的时候你在场,你可有过愤怒?”
岳飞沉寂片刻,最终轻叹一声,坦白承认道:“有。”
“你可想过要救下那一家人?”
“想过。”
“可曾有一刹那,动过杀光那些混蛋的念头?”
岳飞垂低头,轻轻点了点。
“可惜你做不到是不是?”
岳飞内心满是羞愧,却咬牙:“是。”
“为何做不到?”
“因为,因为……”
“因为你谨守着精忠报国是不是?”柴安的声音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岳飞头垂得更低:“是!”
“去、你、妈、的!”柴安猛然转身,一脚踢碎了桌子,茶壶茶杯碎了一地。
“何为国,何为家?”柴安揪住岳飞的衣领,目光中有一团熊熊的烈焰,“天下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而是天下人之天下,家可以姓赵,但国不姓赵,无论怎么改朝换代,她只有一个名字,叫做华夏!”
“你精忠报国,亲眼看着一家人惨死在你面前你精忠报国,躲在这里看女真铁蹄纵横在我华夏大地上你精忠报国,只对得起你自己,却负了天下人,这样的精忠报国,要之何用!”
柴安的声音宛如晨钟暮鼓,震得房顶颤动,积雪簌簌下落。
岳飞怔怔地看着他,突然跌坐在地上,他想起了师父,想起了师父的谆谆教诲,也想起了儿时的志向。
保家卫国,家是千万之家,国是华夏疆土。
他站了起来,终于想通,困扰他这么久的心结终于打开了,英雄,并非是对得起自己,而是对得起天下人。
所以英雄委屈,但正因为这样,才更需要英雄的存在。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