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飞无可奈何的跌倒在地后,江东军中直接冲出来数名军卒将其架了起来。
垂丧着头,许久,张飞才抬头看向前方的孙权,眸光瞬间决绝,冷声断然道:“孙仲谋,当今英雄唯有刘使君!”
收起手中强弓,孙权端坐马上,双手抓住缰绳,居高临下的看着张飞,“有些话,你说我说都没有用,当今天下谁是英雄,只有天下人与后人才能评价!”说罢,催动马繮,头也不回的绕过他,往前行去。
身后韩当、丁奉等人看了看下方的张飞,又抬头看向前方的孙权,纷纷策马跟了上去。
单骑缓缓向罗县城门下行去,临近城池知道城上能清楚听见城下声音时才停下,豁然抽出古锭刀,阳光下刀锋晃晃耀眼,:“城上的戍卒听着,此刻开城投降,孤既往不咎!否则攻破城池,鸡犬不留!”
中气十足的呼喝声顷刻间回荡在罗县城头的高空中,冰冷的古锭刀锋矢直指城上,此刻,四周的空气仿佛也凝固了。
不同于身后赶来的江东军,气势如虹,城头上的罗县戍卒此时尽皆静默。呆呆的看着下方持刀震喝的孙权,半晌,全程瞧见方才战况的一名戍卒,兀自滚动一下喉结呐呐出声:“张将军被服,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要...要不...降了吧?”又一名戍卒干涩的附和了声。接着,城头上又是一阵长久的静默。
许久无言,直到所有的戍卒都被这股安静压迫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出身荆北老卒的城门中候,咽了咽口水后,勉强出言:“开城!投降。”
话落,又是一阵沉默,伴随着无奈的叹息。
冷眸看着城上的罗县戍卒许久没有动静,孙权始终没有多加一句,直到城上再次骚动起来后,他的嘴角才缓缓浮现笑意。
看着城上人头逐渐攒动起来,江东众人也纷纷明白,这群罗县的守军选择了投降。是的,在主将战败后,面对孙权强势霸道的压迫,失了主心骨的戍卒们选择了投降。
韩当瞧见城上情况,当下也是心中大定,抱拳拱手向孙权贺道:“恭喜至尊,拿下罗县,荆南旬日便可收复!”
“恭贺至尊!”一众将率闻言,自然也纷纷恭喜起来。
然而就在城下一众人,自顾庆贺的时候,城头上方才下去开门献降的城门中候却久久没有开门。就在孙权微微皱眉的时候,罗县城楼上,有一壮硕猛汉拎着大刀走了上来。
目光只是瞧向那一人,孙权的眸瞳瞬间冷漠了下来。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从沙羡脱逃过来,向张飞禀报军情的周仓。先前他一直被张飞安排戍守南城门,只是看到北城大火,他实在不放心,才赶了过来。
只是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一步,张飞已经被江东军激将的下城斗将。并且中了孙权的诱敌之计,如今罗县城主将一失,军心在迅速涣散着。
当周仓赶到北城的时候,正瞧见城门中候想要开城向江东军献降,二话不说,周仓直接挥刀将他斩杀。随后,领着关羽的数十名校刀手,迅速登上城楼。
城楼上,毫无斗志的罗县戍卒,正准备下城列队恭迎江东军的时候,忽然瞧见一壮汉率领众人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
神情瞬间一怔,众戍卒停顿着看向一周仓,“周校尉,张将军已经被江东军俘虏了!孙权说,不献城就杀个鸡犬不留!”
“那你们以为献城后,孙权就不会报复你们了么?”环顾城头,周仓瞳眸圆瞪,“须知道,这罗县原本就是他的,后来诸位才弃暗投明追随左将军的,如今若再次落入孙权手中。其愤恨之下,必然会挟私报复,整个罗县必将会再遭屠戮!”
城头上虽然有些来自荆北的老戍卒,但大多数都是刘备在罗县笼络的世家豪绅贡献的部曲私兵,如今听到周仓这么一说,瞬间都是浑身轻震。
不同于来自荆北的老戍卒,他们的妻儿家小可都在罗县。先前他们随着长沙郡府,一同降了江东,如今又叛江东归属刘备,而此刻,再被孙权收服,谁也无法保证,那孙权到底会不会报复!
而且从江东传来的消息,青年车骑将军孙权的脾气很不好,仅去年就曾因为被刺杀一事,屠戮了世家豪族数千人。这消息,在荆南也是流传颇广的,当初也正是这个原因,长沙郡府不吭声投向江东,下面人才不敢言语的。
如今再经历过一反一复,对于这些微不足道的兵卒来说,真的是无法判定江东到底会不会放过他们,若是秋后问罪,那还不如不降。
“周校尉,孙权刚才允诺了此时投降既往不咎的!”有荆北的戍卒,还是不甘心,想要将话说清楚。
“既往不咎?”冷哼一声,周仓也没辩解,而是走向城垛边,手杵着大刀,看向远处嗡声道:“孙权将军,我等若是降了可否将关、张二位将军放了?”
周仓话一出口,城头安静了,纷纷沉默的看着下面表态。
而城下,江东军中,孙权不由皱起眉头,周仓的问题刁钻,他在故意引导戍卒往据城而守的方向走。这种带着提出要求者,强烈倾向的问题,只要回答不符合他们预期,那么对方的想法就会无限反方向延伸。
也就是说,只要孙权拒绝了。城上的所有罗县守军会立马‘举一反三’的认为,江东军不愿意纳降,这只是缓兵之计,最后孙权还是会下令报复的。
悄然轻吸一口气,孙权意外的多看了眼城上的周仓,没想到人到绝境的时候,真会迸发出平时没有的智略。
“我可以保证不伤害关、张二位将军,待与左将军会面商讨后,在决定释放关、张二位将军如何?”大声回应城楼上的提问后,孙权面色瞬间冷漠,微微侧首,轻声问道:“义公,几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