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冷笑,“不好意思,让宁王殿下失望了。”
谁能想到一个在边境,白天打仗夜里行军的将军,还要时不时的应付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刺客。
专挑夜半三更,无声无息的刺入营帐。
冷箭,长刀,迷香,无所不用其极。
一旦被行伍之人发现,刺客立马咽毒自尽,手段残忍,令人生畏。
谢扬稷整理衣襟,似是想到了什么,颇有兴致,“方才那厢房里睡着的是林家姑娘吧。知道你俩关系好,你不在盛京这两年,我没有动她。记得前不久她好像许婚了,又没成,看如今,还是你有手腕啊,不管怎样,能得到自己心爱的姑娘。不像我,虽有荣华权柄,却永失所爱。”
“神经病。”沈辞皱眉,放下手里的茶盏,声音不耐,“小爷我没空听你废话,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还是那么易怒。谢扬稷笑笑,慢条斯理道,“宋家的旨意下来了。”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满门抄斩。”
谢扬稷皱眉,“不过我上书父皇,恳请他留下宋庭严一条人命。只需等秋末岁首时,流放南境十五年即可。”
沈辞目光暴躁,似是听不见,抬腿就欲往出走。这人有病,想是宁王妃伺候不好他,陪他聊家常都不能。
“沈辞。”
谢扬稷猛地站起来,眸色阴鸷,“你令我痛失宋家这枚棋子,我不怪你。因为没有宋家,还有张家,李家,只要我想,这天下终归会落在我的手里。”
沈辞停下脚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太子谢扬韫出身高贵,贤名远扬,你这辈子也比不上他。”
谢扬稷并不生气,也不与他争论,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强弩之末的人,何须计较。”
他走上前几步,破天荒地替沈辞整理整理了衣襟,斯文的脸上噙着笑。
沈辞身躯一滞。
谢扬稷挑眉,“你家大哥说,你小时候顽劣不堪,总是弄的一身泥半身土,他就这样替你整理。真是一位好哥哥呢,只是可惜了,那么优秀出色的人,却短命。”
沈辞死死盯着他,脊背挺地直直的,抬手攥着他的脖领,“你再敢提我大哥一句?”
谢扬稷被他攥紧着,咳了两声,气场犹在,“你还想不想知道沈离是怎么死的?”
一提到沈离二字,沈辞眼底顿时赤红一片,喘息声加重,那股子杀意又涌上来蠢蠢欲动。
谢扬稷甩开他的手,踉跄几步,不再好性子,冷声道,“我来就是想警告你,若你再破坏我的好事,破坏孙家的好事,那里屋那个漂亮小姑娘会发生什么,就不由我控制了。”
言罢,谢扬稷轻蔑地笑了两声,朝外走去。
留在原地的沈辞脊背不住地抖着,鼻息粗重,犹如困兽。
沈离的死是沈辞心里的一根刺,不管是谁碰一下,都能从最根本处,伤他半条命。
沈辞撑着椅子的扶手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找回理智,眼神清明。
他眯起眼,外头谢扬稷的人尽数走了。他想着,琬宁也也该醒了。
沈辞回到院子,推开门,瞳孔骤然猛缩,帐子被捋起来,床上被子掀了一半,躺着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好的预感浮上心间,细细密密的痛钻进心脏,沈辞顾不得心里那股疼痛,抬脚朝外走去,瞥见那一队黄黑相间的队伍正要走远。
想也不想,沈辞朝马厩走,扯过缰绳便欲登上马,可突然旁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转过身一看,目光霎时沉了下来,脸色阴沉的吓人。
沈辞冷冷唤,“琬宁。”
被点了名的琬宁也看见了沈辞,当即快步朝他走,小脸皱着,就快哭了,恶人先告状般,“你去哪了?我找你好久。”
琬宁不知道方才偏殿发生的,醒来后便发现沈辞不在身边,她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依稀记着最后的印象就是和沈辞同乘马车,怎么一下子就到了一个房子里。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坐不住,心里又害怕,到处找沈辞,偏逢肚子还饿。
饥饿交迫,琬宁有些狼狈。
此刻可算见到了,眼圈悄然红了一片。
沈辞定定看着她,想起了方才琬宁可能被谢扬稷抓走的后怕,他便胸腔不可抑制的疼。
他意识到,他完了,再也做不到对琬宁不理不管。什么宋家的婚事,什么聘礼,什么赌气,都不重要了。
如果琬宁被抓走了,消失不见了,他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小姑娘到了议亲的年纪,他该下聘了。
一股大力拉扯,琬宁惊呼一声,被紧紧搂在沈辞的胸前。
不明所以的琬宁不敢反抗,只觉得耳膜前的心跳要震死她。沈辞的胸膛坚硬,肌肉线条分明,琬宁小手划了划,能感触到一块块分明的腹肌。
她羞涩的闭紧了眼。
沈辞觉察到她这些小动作,心也渐渐定了下来,刚想调侃两句,便听见,“咕噜”一声。
他皱眉,正思忖着是什么声音。
正想着,紧接着又传来“咕噜,咕噜……”两声,他这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