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姐,你是……在防备我吗?”拥有魔性美貌的李铃兰悬泪欲泣,宛若含着露珠的纯美夜昙。
薇尔莉特挑眉一笑,“这从何说起?我只是突然想起了这份乐谱,睡不着了而已。”
是的,楚河从楼上琴房搜刮来的旧乐谱,又被薇尔莉特搜刮了过来。
“乐谱?”李铃兰探头瞄了一眼薇尔莉特手里的一叠纸,小心翼翼的问道:“是哪首曲子的乐谱呢?”
薇尔莉特抬眼看向李铃兰,问道:“你懂这些?”
李铃兰乖巧的点头,“懂……一点儿。我小时候练过钢琴。”
薇尔莉特于是就把曲谱递了过去,“那你看看吧。”
李铃兰接过曲谱,一目十行的扫过,沉吟了起来,纤白的手指轻敲在弯起的大腿上,如飞舞的蝴蝶般翻飞跳跃。
“这是……《死神与少女》。”李铃兰把曲谱递还给薇尔莉特,“很有名的歌曲,是被称作歌曲之王的舒伯特根据德国诗人马缇斯·克罗多斯的诗作《Der Tod und das Mad》创作的。这是钢琴独奏歌曲的乐谱,我记得还有同名的弦乐四重奏版本。”
“死神与少女……”薇尔莉特轻声重复着乐曲的名字。
李铃兰腼腆的一笑,“我其实挺喜欢这首歌的,原来还专门学着唱过,你想听听吗?”
薇尔莉特意外的看着李铃兰,然后轻笑道:“好,我很期待。”
李铃兰清了清嗓子,直直的跪坐在床上,就这么清唱了起来。
少女清悦又急促的歌声响起,忧郁又敏感,带着对某种事物的强烈恐惧抵触,宛如细碎恐慌的尖叫,又带着深深的哀求:【1】
“Vorüber! Ach, vorüber!(走开,啊!快离去!)”
“Geh, wilder Knomann!(远离我吧,你这个可憎的骷髅腐愚!)”
“Ich bin noch jung! Geh, lieber,(我正值青春!你最好离去——)”
“Und rühre miicht an.(别来碰我的身)”
“Und rühre miicht an.(别来碰我的身)”
接下来,便是略显低沉的歌声,那音调阴冷怪诞,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与残忍:
“Gib deine Hand, du schön und zart Gebild!(把手递给我吧,美丽温柔的少女!)”
“Bin Freund, und komme nicht, zu strafen.(我为交友而来,并非将你辱虐)”
“Sei gutes Muts! ich bin nicht wild,(勇敢些,我并不可憎,)”
“Sollst sanft in meinen Armen schlafen!(躺在我的手臂上吧,你将安稳入梦。)”
短短的两段歌词唱完,直到李铃兰期待的看了过来,薇尔莉特才回过了神。
“我唱的怎么样?”
“……很好。”说实话,因为李铃兰演唱的歌词是一种陌生的语言,所以,薇尔莉特其实没听懂她唱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李铃兰歌唱中演绎的微妙情绪,她却真实的感受到了。
不得不说,比起歌手,也许李铃兰更适合当个演员。
“第一段是少女对死神的惊恐和抗拒,第二段是死神对少女的诱惑与宣告,对吗?”
“对。”李铃兰有些羞赧的说道:“看来,我表演得还不错。”
薇尔莉特赞同的点头,又问道:“不过,这个故事具体讲得是什么?”薇尔莉特想着能不能从这里面得到点儿线索。
“唔,其实也没有什么啦,原诗很短的。就是少女对死神的反抗,虽然没有反抗成功……”李铃兰想了想,继续道:
“不过,据说这首歌曲的灵感来自于希腊神话中冥王和春之女神的故事。”
“永居死亡国度的冥王哈迪斯绑架了农神的女儿,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并把女神抢到了黑暗的冥府结婚。思念女儿的农神在大地之上疯狂的寻找爱女,以至于地上万物停止生长,一片死寂。最后经过调停,已经吃掉了六颗石榴籽的珀耳塞福涅每年必须在冥府生活六个月,剩下六个月才能返回大地,所以每年只有农神和女儿团聚的六个月大地才会生机勃勃。”
李铃兰看向薇尔莉特,“珀耳塞福涅也被称作戈莱(kore),也就是少女的意思。所以说《死神与少女》这首歌源于这个传说也有一定道理。”
春之女神,抢婚,六颗石榴籽……一丝灵光从薇尔莉特脑中闪过,转瞬间又消失无踪,这让她不由有点儿烦躁起来。
李铃兰小心翼翼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薇尔莉特,“这些曲谱,是你在这座城堡里找到的吗?”
“嗯。”薇尔莉特把散乱的曲谱整理整齐,然后锁进了抽屉里,“先睡吧,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