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岳衡作为外家唯一来的长辈,代小燕子的外公外婆送头尾,从头到脚的衣试、金饰,这些还是他跟他妈妈从知道妹妹怀孕以来,一点一滴所存的钱让他在都城买的,本以为这已经是最好的了,但是看到满场的光鲜亮丽,像是参加什么企业酒会,而不是满月宴的宾客,他突然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他端着酒杯,慢慢地啄着杯里他不曾喝过的红酒,看着满场来祝贺的宾客,他苦涩的一笑,那些人非富即贵,都是经常在杂志上或新闻连播上看到的大人物,连书画界、古玩界、古乐界、国学界的一些几乎不露面的国家级大师也来了不少。 而他根本想都想不到,今天只是来祝贺小侄女的满月,竟然会有这么多大人物,他一直以为他妹婿的爷爷只是为普通的书法老师,没想到竟是这么厉害的大师,有些人还是在新闻连播或报纸上看不到的,只是听过他们的事迹,或是平民百姓间的八卦中知道他们。 刚刚他站在一旁都听到了,黄春泰,书画界曾经站在顶端的大师,如果不是他引退了,现在那些什么代表华国与他国交流的领头人、华国第一书画大师都有可能是他阿。 虽然不是什么红色家族,但对于他们这种普通人家来说一样遥不可及阿,他的妹妹何德何能,能嫁入这种家族,虽然当初结婚前就听过,妹婿家里有点小资产,但没想到是这种能引出众多人物的资产啊! 他在心理叹了一口气,看着站在远处招呼客人的妹妹妹婿,其实他当初听到妹婿家里有小资产的时候心里就有些不安,想着那些资产莫不是要让妹婿继承,如果是的话,那么他说什么也不能让妹妹嫁入黄家,他自己的妹妹他了解,根本不适合做那种大户人家的夫人。 尤其是像黄家这种,有着数百年历史,经历过许多战争,曾经家族中只剩下一人,而被迫进入沉淀,但之后又一点一滴慢慢壮大起来,不曾真正倒下过的家族,更是深不可测,更何况黄家又是从不显露的家族,更是让人不知底细,充满了神秘感,总让人有种莫名的忌惮。 幸好亲家公说了,黄家的小孩在小的时候,无论男女,无论长幼,便已经由自己选择出了有无继承权,而在黄信翰那代没选出,所以妹婿这代必须继续选择,虽然不知道是怎么选出的,但是亲家公很明确地说出妹婿并没有继承权,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但没想到的是,妹婿那代也没选出任何一个继承人,所以小侄女这辈就要继续选,据说她的表姊也没有选上继承人,那么他的小侄女就是目前唯一最有可能成为继承人的孙辈。 他忧虑的看着被抱出来,正睁大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穿着由邱卉缘亲自设计,适合宝宝穿的大红色带着金边的小旗袍,一双小手正玩着领子处的蝴蝶盘扣,一副好奇模样的小侄女,他真的希望,小丫头不会选上继承人,他只希望小丫头能够平平凡凡的过着他的人生,不希望她在成长的路上受太多的压力,就当这么一个跟其他孩子一样,快快乐乐的小女孩。 而他所希望的,上辈子的小舒晏确实是个平凡快乐的小女孩,但这辈子,已经重生的她,注定会有所不同。 进入宴会现场后小舒晏就被转移到林悦琳怀里,林悦琳抱着她坐到位子上坐好,等着黄春泰上台开场致词,而小舒晏则是好奇的东看西望,这时候的她还不知道,等会等着她的重大仪式,关乎了她这辈子人生。 原来这就是她的满月宴阿!她有些惊讶,没想到来的都是些大人物,应该是曾祖爷爷的关系吧! “谢谢大家赏我这老头的脸,欢迎在场所有的贵宾!今天,是伯宁小曾孙女的满月,小丫头作为黄家第一个内曾孙,受到了许多人的恭贺喜爱,我这做为太爷爷的,在这边先给大家道个谢,”黄春泰端着一杯酒,站在台上,他一双金刚之眼锐利却内敛的扫了台下一眼,挥挥手示意林悦琳带着小舒晏上台,他稳如泰山的站姿,让人看不出他早已古稀之年,黄睿晟带着林悦琳上台,站到他爷爷的身后,目不斜视的垂着眼,黄春泰伸手抱过小舒晏。“这小丫头,就是我黄家的长孙女,黄舒晏。舒,伸也;晏,天清也,希望她日后不论遇到什么的事,都能放开自我、安定安乐。” 小舒晏睁着一双深邃的眼眸,像她曾祖爷爷一样扫视着台下,而不同的是,她不悲不喜的神情,却与她的一双玩着十二佛珠的小手出现强烈对比,台下的宾客们一边拍手,一边不动声色的关注着她,被她不安中带着好奇的小手给萌到,不约而同的一笑,觉得这小丫头挺聪慧的,同年龄的孩子在这种场合不是哭闹就是在睡觉,而这小丫头,却是如此淡定的看着他们,虽然在他们这群人精眼里仍看出她的紧张,但这丫头才满周岁,能如此真是上天的恩宠阿。 而黄春泰同样的被小舒晏反应给讶异着了,毕竟隔了两辈,虽然高兴有了小曾孙女,但又不是住在一起,相处也不是这么多,他并不知道丫头的个性,没想到这丫头还挺有黄家人的脾性,这么小就展现出不凡的气度。 他很期待的,等会的抓周,就是黄家选定继承人的方式,不知道小丫头会不会给他一个惊喜,他等了这么多年,独自一人支撑黄家这么多年了,继承人始终没有选定,而在他想放弃的同时,这小丫头诞生了,给了他,给了整个黄家希望,希望是老天保佑他们黄家,这小丫头会是继承人啊! 黄春泰既期待又满意地笑着,而黄信翰跟黄睿晟看到老爷子的笑容,不禁心里一叹,两人对视一眼,黄信翰警告的看着黄睿晟。 他作为老爷子的长子,自然知道老爷子等这个继承人等了多久,他不只一次懊恼怎么自己抓周的时候就是没抓对呢,假如他那次抓中了,成了继承人,那么老爷子也不会一次次的失望,而至放弃希望,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一个有机会成为继承人的后辈出现,他也是希望小燕子能成为继承人的,虽然那很辛苦,成长的路上会遇到许多荆棘及阻碍,但那是身为黄家人的荣耀,他会为她感到光荣,整个黄家都会如此。 他也知道,儿子是多么不愿意小燕子成为继承人的,做为父母,都是如此的,他当初也是一样,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继承人,而结果也如他所愿,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但在看到老爷子那失望的双眼以及满脸的忧愁,从那刻起他彷佛明白了什么,所以现在的他不是不担心小燕子,相反的他十分担心,但是黄家再也等不下去了,老爷子再也等不下去了。 如今有一个有希望成为继承人的子孙出现,那么不只是老爷子,他同样是说什么也不会放弃的。 黄睿晟看到父亲的眼神,闭起眼睛苦涩的一笑,是阿,等不下去了,真得等不下去了,做为黄家的长孙他明白,真的明白,只是他不舍不得阿,他的闺女还那么小,还没有享受够父母给他的宠爱,他还没想要放手。 他失神了片刻,想起了在产房的时候,与老婆紧紧抱着刚出生的闺女,那刻所充满的温馨,那时自己在心里想着要如何给闺女美好幸福、充满欢乐的童年,小学、初中、高中学习的路上如何安排,甚至是未来结婚对象的标准,可假如闺女成为了继承人,那么,她的人生就不再是只属于她,而是属于整个黄家。 此刻,他不再为闺女的乖巧自豪,他多么希望她能顽皮些,或是平凡些也好,不要那么的优秀,现在只希望等下抓周时,她能别选中成为继承人。 黄舒晏看似一脸淡定,但其实心里的小剧场十分丰富,“卧槽,那不是都城大学的前校长吗,他现在应该还是是都城大学的校长吧?他旁边的不是那谁,什么都城警署的署长吗,现在应该也还是南城警局的局长吧?艾玛,那是南城博物馆的馆长?唉呦喂,看得我头昏眼花的,全场近一半的大人物,我的曾祖爷爷啊!你从哪认识的这些人啊!怎么上辈子连听都没听过啊?”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不是,如果曾祖爷爷这么厉害,那么爸爸上辈子怎么玩成那样曾祖爷爷跟爷爷都不管,都在外面欠了这么多钱了,他们不该或打或骂或帮他吗?而爸爸做为曾祖爷爷的长孙不应该也是很厉害吗?”她想不明白,身为黄家的子孙,爸爸怎么会如此,不应该像曾祖爷爷一样吗?或是一半也好,虽然爸爸也只有这么一个缺点,并且之后已经改了过来,但是当她知道上辈子不曾知道的,曾祖爷爷的能力之后,她就想不明白了。 而当多年之后,再做为继承人的成长路上,让她所明白,身为黄家人,却不是继承人,所要放弃的是什么之后,她才明白,上辈子的爸爸为什么会如此,他只是希望给予他的妻女更好的生活,因为太着急,而不小心走偏了路,所幸回头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