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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让傅氏打探消息无果后,宁安侯不得已亲自跑一趟镇宁侯府,他倒没有自讨没趣去找顾宪之,而是直接来堵镇宁侯的门。
这日正好是大休沐日,镇宁侯一大清早起来被连襟挡在书房里,他心里也是微微不快。
沈明远出事后,镇宁侯府该出的力全出,能用上的人脉也是一点也没保留。怎么,宁安侯还是不满意!他颇不耐烦,摆手道:“有什么事直说,我一会儿还要出去一趟。”
宁安侯支起耳朵,顺着话头问:“姐夫,这是……打算去见谁。”
他的连襟穿着一身禇色长锦衣,一看便不用进宫当值,说要出门见人该是私事吧。
镇宁侯端着茶碗沉默,他见什么人需要和别人说一声吗?真是没道理。
不软不硬碰了一个钉子,宁安侯干咳一声,又说起长子的案子:“这一回大理寺那边真是怪哉,一个个守口如瓶,半点风声也透不出来。明远他到底犯了什么事,我这心里头真是没底。”
宁安侯唉声叹气,他见连襟还是漠无表情,想了想再试探一句:“也不知圣上那边对沈家是什么个看法?别是明远的事拖累沈家上下,又该如何是好。”
镇宁侯是听出点味道,合着妹夫找上门问的不是沈明远的案情,而是关心宁安侯府的前途。
他没好声气道:“圣心难测,这种事谁也不要随便揣摩。”
宁安侯听了更愁,飞快搓着指上翠绿的板指,眉心紧锁,像是在做一件很难决择的事。
末了,他重重叹一口气:“这个逆子,忤逆犯上是为大不孝,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
他们这种人从小在人精子堆里厮混,成年后个个混官场成天讲些皮里春秋的鬼话,宁安侯根本不用说透,镇宁侯已经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他怒了,狠拍一下桌子:“你,你要是敢去告明远忤逆大罪,以后不必再登我家大门,咱们沈顾两家也形同陌路井水不犯河水。”
天下竟有这样的爹,儿子被押在大狱里生死不明,他倒好,不说想尽法子捞儿子出来,反而极尽所能撇清儿子,竟然想出告儿子忤逆这招。
那状子递上去,八十杀威棒打到人身上,沈明远还会有命在。
镇宁侯自己气得胸膛一鼓一鼓,嘴里骂道:“明远多好一个孩子,能文能武洁身自好,又从来不去狎妓喝花酒。咱们说句无关的话,要不是我的若兰年纪小身份又差着点,哪轮到江家招他做东床快婿。”
换在以前宁安侯会有一种有子如此与有荣蔫的自豪感,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他捂着脑袋一脸苦相,“姐夫,但凡我有一丁儿办法也想不出这种下策,明远是我儿子,可沈家还有一家大大小小几口人,不算他,我还有明玉和明运。都是我的亲骨肉,手心手背全是肉,我这……唉!大外甥他又躲着不见我,我就不信他押明远一路上京,对此事丝毫不知情?”
镇宁侯这回连生气的功夫也省了,直接冲着门外吼道:“还不快去叫宪儿过来。”
听见侯爷一声雷霆怒吼,门外两个亲信脚底下生风去请世子,不消片刻两个人气喘吁吁又跑回来,站在门口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回道:“侯爷,世子爷要去安公国府做客,马车已经套好,他说有事等晚上回再说。”
镇宁侯闭了闭眼睛,不由泄气道:“好了,知道了。我现在要出门,你也一起走吧。”后一句话他对着宁安侯说。
“姐夫,这事到底行不行,你给个准信。当初圣上贬斥陈王那回不也是……”宁安侯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发不出声,因为他看见连襟赤红着眼样子凶得活像要杀人。
“陈王!”镇宁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一胳膊肘子把连襟顶在墙角,撞得他整个人倒贴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动静之大屋外的人也听见了。
“你想死得快,尽管到圣上面前用陈王举例子。”镇宁侯摞下狠话一把甩开连襟,头也不回走出屋子,袍子随着他迈出大步飞旋起来,一眨眼人已走出院子。
等他走远了,宁安侯才回神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心道不提便不提,死了陈王,圣上还有两个儿子。他也是,明远不在了,他还有明运和两个庶子在,有他们宁安侯府更不能倒。
若不然,他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岂不是笑话。
说归说,宁安侯离开顾家时心里有些发虚,他可没有一个亲表叔当着皇帝,沈家上下前程堪忧啊。
“姨丈”,顾宪之骑在马上准备出顾家大门,可巧看见宁安侯也骑着马从另一头过来,他停下打个招呼。
宁安侯抬头,马上的人身姿如松如柏,一头浓密的乌发用根白玉簪拢在发顶,面庞也如上好的美玉雕刻而成,长眉星目,气势如虹,天生一副睥睨众生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