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我看挺黑的。”卫一晨大人口气道，“以前是干嘛的？”

“省城大饭店的厨子，跟老板拆伙了就回来新元镇了。”另一个摊主忍不住走过来加入了话题，“菜是烧的不错，小姑娘要去那里吃饭？”

“他买了我的虾，还拿走了我家的桶。”卫一晨担忧道，“他不会不还了吧？”

“不至于。”摊主沉默了半晌才说话，“那老板还是挺大气的。”

“那就好。”卫一晨打听了一圈，又在赵雅琴摊位上买了一斤瘦肉才回去。

“姐，去买棒冰吧！”卫一晨这一次没买小矮人，而是挑了10支牛奶味的提子棒冰，从老板那里要了一袋冰，防止棒冰融化。

两人先去了卫玉伟的工厂，也就是梅明坚所开的茶叶厂。

吕莉莉的父母守在门卫室，看到卫一晨两姐妹笑呵呵的打招呼：“来找你爸爸啊？他在厂房里。”

“外婆！”卫雅晨老老实实的喊人，卫一晨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厂房在工厂的左边，梅明坚他们的乡村大别墅在工厂的右边，不管是吕莉莉的父母还是卫雅晨，谁都没有说要去自己家舅舅坐坐。

两人直奔厂房，浓郁的茶香还没等靠近就已经飘了过来，机器的轰隆声让大声喊话没有了用处。

不过这也难不倒卫一晨，找到了最近的工人，她大声的问话：“阿叔，你知道卫玉伟在哪里吗？”

“你是他女儿？”对面笑眯眯的问，等卫一晨点头，手指向厂房深处，“他今天在里头炒茶叶，你一直走到底，再往右走就能看到。”

厂房里堆满了高高的茶包，走在茶包之间看不到厂房里其他人。顺着那人的指点，卫一晨两人看到了满身茶叶灰的卫玉伟。

“爸！”卫一晨大声喊话，“爸！”

机器轰鸣，卫一晨走到了他面前，卫玉伟才看到两人。

“你们怎么来了？”卫玉伟笑的露出一排牙齿，顺手关掉了机器，“桔子卖完了？”

“给你买了棒冰！”卫雅晨拿出一根棒冰递给他，“我们还要拿回去给蓉芬他们，爸，我们先回去了。”

卫玉伟伸出手，手指甲之间都是黑黑的，脸上的笑容却很开心：“下次不要给我买了，我不喜欢吃。”

卫一晨扭过头，看着机器边上堆着的茶叶，卫玉伟要用铁锹把这些掀进机器里，等机器加工完成，再装回袋子里，一袋一袋堆叠成小山。

几十年后，卫玉伟的双手指甲和皮肤的黑色沉淀根本就没法洗掉。

“爸，我们回去了！”卫一晨再呆下去觉得自己要难过到窒息了，“你早点回来。”

“下班了就回来了。你不要忘了涂药膏。”卫玉伟不放心的叮嘱。

卫一晨挥挥手，朝着外面走去。

走出厂房，吕莉莉正站在自己家门口，看到两姐妹出来，没有丝毫要招呼的意思。

卫一晨也干脆转头当做没看到，只有卫雅晨叫人，可惜吕莉莉就跟没听到似的，转头就回了房子。

卫雅晨还很老实道：“是不是我太小声了，舅妈好像没听到。”

“没事，舅妈年纪大了，耳背了。”卫一晨安慰她，“你看外公外婆就是这样的。”

“这样吗？”卫雅晨点点头，“那我下次叫大声点。”

卫一晨不想教自己姐姐不尊重长辈，但是也不想让她热脸贴冷屁股：“等下次碰到了再说吧！”

……

徐少扬对于意料之外的冰棍很是喜欢，围着卫一晨不停的喊姐姐。

“蓉芬姐，这个你拿去给外公外婆吧！”卫一晨从里面拿出三根棒冰，剩下的连袋子给了徐蓉芬，不等她拒绝，又跟卫雅晨商量，“姐，这跟我拿去给妈！”

“你去吧！”卫雅晨点头，“我在这里看着，等你们回来。”

梅绍丽在卫家村头，靠近溪南村的一个二层民居改造的厂里工作，主要是做电子元件配件，流水线工作，就是不停的递板子到机器上，机器处理完了取下，放上新的。

简单、枯燥，却不能走神。

卫一晨小学毕业，工厂就倒闭了。

卫一晨以为自己对厂房没有记忆了，穿过长长的村落看到那栋房子时，她才发现自己对于这里的记忆都在。

走进厂房，熟练的上楼，绕过堆积的原材料，她很快就找到了梅绍丽的工位。

已经有人提醒梅绍丽她的到来。

“一晨，怎么来了？”梅绍丽关心的回头看了一眼，转头又把注意力放回到了机器上，“眼睛还疼吗？”

“妈，我给你买了棒冰。”卫一晨顿了顿脚，随后小跑着过去，刺鼻的气味让她恨不得立刻拉了梅绍丽回家，“给你吃。”

说罢不等梅绍丽拒绝，就撕开了外包装塞到了嘴里。

梅绍丽不得不停了机器：“你又乱花钱，谁家农历9月还吃棒冰。”

“哦哟，绍丽啊，你女儿给你买的，大冬天也得吃啊。”边上有人笑着说。

“小娟姨娘。”卫一晨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梅绍丽多年的好朋友。

“一晨啊，怎么就没有想着给姨娘买？”陈小娟笑着道，“你妈妈说你卖桔子去了？”

卫一晨点着头就从兜里掏出了桔子递过去：“小娟姨娘，给你吃！”

“不用不用，姨娘开玩笑的。”陈小娟摆手。

卫一晨把桔子塞进了她的兜里：“好吃的。”

陈小娟是枣海村的人，她在这里跟梅绍丽一直工作到工厂倒闭，然后梅绍丽去镇上找了工作，陈小娟则去了黄安市里工作。

两人每次节假日都会抽空见个面，说说话，友谊没有因为距离而疏远。

卫雅晨结婚陈小娟也送了贺礼，她女儿嫁人也邀请了梅绍丽。

陈小娟有些不好意思了：“下次给你带红糖，刚做的。”

“好！”卫一晨笑嘻嘻的。

梅绍丽轻轻拍了她一下：“拿别人东西也不知道说谢谢，没礼貌。”

“谢谢小娟姨娘。”卫一晨也不生气，“妈，你中午回家吃饭吧！”

“我不回家吃去哪里吃？”梅绍丽笑骂道，“你是不是买菜了？”

“买了一点肉！”卫一晨在她想动手前避开了，“我先回去了，今天蓉芬在我家吃饭的，你早点回来。”

“这孩子！”梅绍丽说了一句。

“一晨这样好，不容易吃亏。”陈小娟夸了一句。

“精得很，我爸在，谁都不怕。”梅绍丽愁道，“以后可怎么办？”

“你怕什么？她现在就知道赚钱贴补家里，又不是那种只知道花钱的。”陈小娟说了句，“比别人强多了。”

“这倒是。”梅绍丽忍不住笑，“也亏她想的出来，去把桔子卖了，还真的卖了。”

……

买回来的瘦肉被分成了两份，一半给了梅正青，一半留在家里。

这个肉不是拿来炒菜的，而是用来打蛋羹的。

剩下的半斤肉被一分为二，细细的切成丝，再切成丁，然后再用刀不断剁成肉馅。

两个鸡蛋打入大碗里，用筷子打散，放盐、酱油，继续打匀，再放入温开水，一边放一边打蛋，一直到整个蛋液都变得均匀，再把剁好的肉馅放进去。

在略微搅拌一下，就可以放到蒸笼上，随米饭一起蒸熟。

上面是蛋羹，下面稍微挖深一点就是肉馅。

有点像后世里卖的肉末蒸蛋。

就着蛋羹，卫一晨就能吃一碗饭，徐少扬也吃的飞快，还很小心不让饭粒掉出来。

“一晨姐，我们什么时候吃虾仁炒蛋？”他还没忘记昨天卫一晨说的话。

“今天晚上就吃！”卫一晨信誓旦旦，“等下你睡个午觉，睡醒了吃茶叶蛋。”

“我帮你干活吧！”徐少扬的认知里，要想吃就要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