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了好多地方才找到两根像样的长树枝,将外衣脱下来穿在树枝之上扎稳做成了一副简易的担架,又将棉服脱下来盖在燕衡的身上。她穿着单薄的蓑衣,在雪中冻的瑟瑟发抖,拖着燕衡的艰难的往前走。 若是天黑之前找不到一个庇护所,那他们就只冻死。 路上凹凸不平,她拖的十分吃力。雪还在下,她的手被树枝磨出了血,可是每当回头看到燕衡的时候,她都咬着牙继续往前走。雪花迷了眼,她没看清脚下的路。担架另一头被一个不大的石头绊住,她试了几次都成功。握着树枝的手紧了紧,拼尽全力猛的一用力,没掌握好力道,担架朝一侧翻过去,燕衡也从担架上摔下来。 燕衡在地上翻了两圈,面色痛苦的闷哼了一声,依旧还在昏迷之中。 林又倾疯了似的冲过去抱起他,检查他身上的伤。她真的要放弃了,可是当她看着怀中的人时,又莫名的生出一股力气,她不能让他死,至少不能卑微的死在这个无人的悬崖底下。她在一次将燕衡拖上担架,在雪中一边哭,一边艰难的行走。 天空稍微有些暗色,崖底已经是一片黑暗。风发出咻咻的声音,好似夜间的鬼魅发出的嘶吼声。好在她找到一个山洞,至少能够躲避外面的寒风。她找了些稻草铺在地上,好让燕衡能够躺的安稳一些。 她在洞中生气起柴火,洞中被火光点亮,总算有些一丝的热气。她扯烂自己的衣服替他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燕衡依旧在发烧,不停的喊着要喝水。她将雪含化了渡到他的嘴里,温暖的感受慢慢缓和了身上的寒冷。燕衡的意识在慢慢的恢复,他下意识的抬手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含住她的唇。 感受到燕衡的回应,林又倾猛睁开眼睛,那么近的距离,火光印在燕衡的眼眸中,她的闪着光泽眼睛出现在他的眼里,好似漫天的星光闪烁。她不好意思的从他的怀里退出来,却被他蛮横的又拉回到怀里:“别动!”他命令她。 林又倾瞬间红了脸,有些局促的扭了扭身子,却见燕衡微微皱了眉头,发出“嘶”的一声。她才意识到乱动的话,燕衡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会在此出血,她不敢动了,任由他搂着。 “醒了?”她明知故问,随便扯了个话题,好让自己不那么尴尬。 她听到从他胸膛里传来的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一股魅惑:“嗯,舍不得死!”他笑,吻轻落在她的额角。 因为失血过多,燕衡一度觉得很疲惫,加上发着高烧的缘故,他觉得身子一阵冷一阵热,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他的体力在急速的透支。他强迫自己不要在睡过去,一阵寒冷袭来,燕衡的身子微微的颤抖。 林又倾知道发烧时身体会特别的冷,可她已经将所有能盖在他身上的东西都用上了。最终,她实在不忍燕衡如此的难受,解接去蓑衣,贴着他的身子蜷缩在他的身边。这是唯一能迅速取暖的办法,她红着脸贴近他的胸膛一言不发。 她的身子很暖,软绵绵的像只小猫一样依靠在他的怀里,羞涩的低着头。燕衡刚开始有些僵硬,随后慢慢的松缓下来。他噙着笑意,虽然身上的伤稍微一动便是一阵揪心的疼痛。可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只为这一刻他也会一副反顾的随她落崖。 半响的沉默之后,燕衡开口:“倾儿,应该知道蛟龙令吧?”。他淡淡的笑着,说起来的时候很轻松。 听到这个敏感的词汇,林又倾的身子微微一颤,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怎么会不知道呢,若不是蛟龙令,她不会嫁给燕衡。若不是蛟龙令,她也不会被迫离开燕衡。 燕衡缓缓的开口,平淡的说时,好似再说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 当年父皇登记之时时局动荡,民心不稳。朝堂上充斥着两股势力,暗潮涌动。父皇的龙椅做的极其的困难,他唯一能依靠的便是杜将军。后来两股势力更加的强加大,一度威胁到父皇的皇位。父皇便想了个对策,他随意找来一枚玉佩,昭告天下,这枚玉佩能号令八方豪杰,隐藏着一直严密的精锐之士,一人可敌百人。这便是蛟龙令! 正巧杜将军在南疆边境打了漂亮一仗,南疆俯首称臣,答应年年进贡,永不犯我国土。父皇所说的蛟龙令一时间名声大噪,所有人都认为蛟龙令的背后一定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再也没有人敢在朝堂上放肆,自此天下太平安稳。 父皇弥留之际将蛟龙令交给了我,并告诉我这件事。他说我虽心思缜密,却不够狠。也心知燕征并不是皇帝的最佳人选,却还是将皇位交给了燕征。并告诉我,一定要保住燕义的江山。 所以无论杜天韵做出什么,我都会念着当年杜将军的恩情,放她一条活路。 这些年我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对所有人都提着一分防备。看着他们绞尽脑汁,无不用其极的想得到着破玉佩时,我真的觉得可笑。倾儿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撑得好累。倾儿,若是我们能够走出去,我一定会带你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从新开始。 燕衡说完陷入深深的沉默,一副深水相逢,相濡以沫的画面慢慢浮现在眼前。他听着怀里的人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在她的额头上深深一吻。将该在身上的棉衣往林又倾的身上挪了挪,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林又倾是被一阵吵杂的声音吵醒的,好似有人喊着燕衡的名字。她睁开眼睛,身旁的烛火已经熄灭,燕衡依旧是保持着搂着她的姿势。她赶紧抚上燕衡的额头,依旧滚烫。他烧了整整一天一夜,如今已经越发的虚弱。她摇了摇燕衡两下,心都揪在了一起。 燕衡烧的嘴唇都起了干皮,呼吸微弱。皱着眉,已昏迷的没有意识。 林又倾刚穿好衣服,洞中突然窜如了一大批兵卫,各个举着火把。火把将洞中照的好似白天,她被刺的有些睁不开眼睛。慢慢的适应了洞中的光线,林又倾搂着燕衡警惕的看着莫名出现的一群人,分不清是敌是友。 兵卫中分出一条道来,天韵步履缓慢的从人群中走至她的眼前,双眼是睥睨一切的高傲,印着火光看向她的时候,好似想要烧干了她。 “你想干什么?”林又倾皱眉,将燕衡搂的更紧,充满敌意的望向天韵。如今对于天韵,她十分戒备。 她的动作落入天韵的眼底,天韵眼中的怒火更甚,冷哼了一声:“将王爷带回去。”她一声令下,身侧的两个兵卫上前,掰着林又倾的手,将她和燕衡分开,。 “你们放开他,放开!”她尖叫着,被人拽这的胳膊感觉快要拖久了,可她依旧朝着燕衡的方向死命的往前扑。 天韵鄙夷的看了一眼林又倾:“放开他?让她跟你一起死在这里吗?”她一句话说口,林又倾一怔,眼神中的光黯淡下去,颓然的放弃了挣扎,瘫坐在地上看着燕衡被人抬了出去。她想,既然来的是天韵,那至少燕衡是安全的。 如今的天韵好似变了一个人,看林又倾的眼神冰冷漠然。天韵冷冷的勾起嘴角,却不是在笑,而是狠戾,说了一句林又倾听不懂的话:“林又倾斗胆陷害八王爷,给我拿下,交给大理寺!”她说完,一甩拂袖转身离开。多一眼都不想看她,她不会让林又倾死在自己的手上,她不能让燕衡恨她一辈子。 等林又倾反应过来的时候,天韵已经快走出洞口:“为什么?那个人到底许诺你了什么?”林又倾大声的质问。 天韵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居然回答了她:“他答应保住燕衡哥哥的命,并且永远帮我稳固住八王妃的位子”她说,算是对将死之人的一丝怜悯。 林又倾被关在死牢之中,四周是厚厚的墙壁,只有头顶的一处安了栅栏的小窗,月光透过小窗投射到地板上,潮湿的空气里散发着腐朽的味道。她几乎是被关在死牢的时候便被定了谋害王爷的死罪,三天后的午时行刑。 已经两天了,牢头隔着牢拦将饭递进来,因为明日行刑,所以今日的饭菜格外的加了鸡腿。她缩在角落无心的看一眼。牢头嫌弃的“啐”了一声,说道:“八贤王如此贤明,居然栽在你这个贱人手里,你...死不足惜!吃吧,吃死你!”他狠声说道,走之前不往又朝着林又倾吐了口口水。 林又倾嗤笑了一声,她并不关心到底牢头说了什么,她唯一担心的是燕衡到底现在怎么样了。 门外响起窸窣的脚步声,林又倾看着窗外,并不甚在意。直到一抹黑衣在牢门口站定,刚才还对他凶神恶煞的牢头忽然想换了一个人,一脸谄笑的替那人打开牢门,恭敬的弯腰做了请的姿势:“您留心脚下!” 黑色的大氅遮住了男子的面貌,他走进牢内,朝着牢头冷哼吩咐:“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牢头打着哈哈,弯腰退了出去。 她被关在死牢中最角落的地方,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之,四周的牢房里都有人。牢头一走,死牢里出奇的安静。林又倾冷漠的盯着来人看了一会,才挪着身子从墙角起身,面无表情走到黑衣人的面前跪下:“草民,见过皇上,皇上万安。”她显得很平静,好似早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