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天际泛白,鱼肚翻滚,略显出鱼鳞斑的云块,夏目才堪堪合上眼,一夜都在想欢欢发生的事。 塔子:“阿拉,贵志,起床了呢。” 塔子:“呜哇,我家贵志也有孩子气般的赖床行为呢,好可爱啊。” 滋:“嗯,好歹也放松下来了,这样就好。” 夏目微微皱眉,听见耳边断断续续的细小说话声,用手背掩住眼睛,翻个身,似乎借此就会隔绝吵闹声。 突然迷糊一秒后,猛然起身。 “!!!塔子阿姨,滋叔叔!” 塔子推了推滋,“嚯啦,都怪你说话太大声了,吵醒贵志啦。” 滋推了推眼睛,“可是…再不起来,上学就要迟到了。” “呜哇!对不起!我睡晚了!!” 夏目急忙吃完饭,踏上了上学的路。 夏意燥热,林间蝉声起伏吟唱,一阵微风拂过都让人忽觉得救了的感受。 夏目喘着粗气,一路小跑奔向学校。 一只河童躺在小路上,无力的□□着“水…给我水,我要水…” 夏目实在无法忽略身后的求救声。 叹了口气,倒退回去,蹲下身子,从包里拿出一拼矿泉水,悉数倒在河童的头上。 河童饥渴吸收着水,一整瓶水见底才恢复力气。 夏目收回空瓶子,垂眸,淡淡道:“下次不要再随便跑出来了,最近越来越热了。” 河童点点头,道谢。 夏目起身就要走。 “慢着,夏目同学。” 夏目回头,顿时身体一僵,不自觉的握紧拳头。 班长…?!她看到了多少?都听到了吗? 夏目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和班长打个招呼。 “班长,你怎么在这里?” 笹田纯从树干后小跑到夏目身边,推了推眼睛。 “呐,夏目,你看得到对吧。” “…看得到什么?” 笹田纯捏了捏手指,正了正神色,一脸认真。 “夏目一定是看的到某些东西的。在学校,你经常很慌张的跑掉,好像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在追你一样。平时也不怎么跟我们一块,经常性的对空气自言自语。还有今天,你明明已经跑过去了,为什么会回来无缘无故的在地上倒一整瓶矿泉水呢,实在是令人费解的举动。我观察夏目很多天了…如果夏目真的看的到,我会帮你保存这个秘密的。所以,你能不能帮帮我?” “什么?” 笹田纯每说一句话,夏目心里就紧张一分,那种秘密被窥探的恐惧感,害怕又一次被讨厌的疏离冷漠,都让他倍感无奈,可是…她说什么?要他帮忙? 夏目踏着最后一声铃声才险险赶在老师到达之前赶到教室,等老师进来了,班长狡猾的抱着作业本进来,完全没有他赶时间的狂跑的狼狈模样。 夏目喘着粗气,不自觉转头看向曲欢。 曲欢对上夏目的眼神,无声开口,“夏目,你睡过头了吗?” 夏目点点头,小声说:“欢欢,你下课能等我一下吗?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曲欢比了个ok的姿势,“看书吧,老师注意到我们啦。” 夏目这才匆匆转头,拿起课本。 下课铃声一响,夏目刚要走,却被西村给拦住了。 “嘿,夏目,一起上厕所?” 夏目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温和拒绝,“不,你们去吧,我有点事。” 西村笑嘻嘻揽过夏目,凑到夏目耳边,悄咪咪“走吧走吧,我有好东西跟你分享。” 北本也当了西村的帮凶,架起夏目就跑。 夏目挣扎,“喂…西村,北本!你们两个!!放开我啦!!” 曲欢掩唇轻笑,还真是有趣呢。 临近上课夏目才回来,一脸无奈。 夏目刚坐下,一张揉成一团的小纸条biu的掉到他桌上,夏目回头,欢欢指了指纸条,意思不言而喻。 这就是…朋友之间,上课开小差玩的纸条游戏吗?! 夏目因为这一发现,心脏砰砰直跳,心里好像瞬间被填满了什么,胀胀的,不难受,反而有一股隐秘的喜悦感。 夏目打开纸条。 曲欢:“我自己榨的西瓜汁,给你放桌子里啦,很解渴哦。” 夏目:“谢谢欢欢。呐,午休的时候,欢欢能不能等等我?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曲欢:“乐意至极,嗯…我也很好奇,夏目要和我说的事情。” 夏目:“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早上的时候发生了点事情,我想和欢欢商量一下,而且…” 曲欢:“干嘛说一半,停一半啦!而且什么?” 西村看着夏目和曲欢你一来我一往的传纸条,小声调侃,“夏目还真是幸福啊…能和美少女青梅竹马,还传纸条。啊,我也想和美少女这样子啦!!” 夏目脸一红,辩解道:“咳,我和欢欢不是青梅竹马啦,都说是小时候…” 西村:“嗨嗨嗨~我们都懂啦。” 夏目:你懂个…屁啊。 夏目红着脸收回纸条,被西村这么一调侃,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直在等夏目回话的曲欢:???我的纸条呢? 午休时间一到,夏目拿出便当和曲欢给的西瓜汁,走向曲欢。 “欢欢,走吧,我知道一个安静又凉快的地方,很适合吃午饭。” 曲欢背起小书包,“好~走吧。” 在学校教学楼后面,确实有一颗大树,树木葱郁,林叶密集,阳光几乎全被挡在阴影之外。 嗯…不只是吃午饭的好地方,更是午睡的好地方。 曲欢打开小书包,小兔叽立马蹭出来,投入曲欢怀里。 “欢欢~我饿了。” 曲欢摸摸阿寻的兔耳朵,“好,这就给阿寻饭吃。” 夏目在一旁听的云里来雾里去,这是中国话? 曲欢取出小便当,阿寻恢复人身,抱着便当跃上枝横交错的树干,在密叶遮挡下,只余一双玉足,荡着铃铛欢快地作响。 夏目讶然,“欢欢,你的式神也来了?” 曲欢点点头,“阿寻一直跟在我身边,她在这里语言不通,又不熟悉这里,我必须把她带在身边。呐,夏目要和我说什么?” 夏目喝了一口西瓜汁,“早上我遇到了班长了。” 曲欢咬了一口春卷儿,疑惑看向夏目。 “早上遇到了一只濒死的河童,给它倒了一瓶水,但是被班长看到了。” 被看到了? 夏目继续说,“她好像知道我能看得见妖怪…但是她却说要帮我保密,她跟我说了一个故事…” 曲欢舔了舔嘴角的酱汁,“所以说,她为了找遗留的宝贵东西,曾经在那个旧校舍被一个妖怪帮助过,然后现在旧校舍要拆除了,她想请你帮忙找到那只妖怪?” 夏目点点头,“呐,欢欢。我想帮她。” 曲欢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 “夏目,你真的要去那个试胆大会嘛?” “本来不太想去,但是,班长都那样拜托我了,我很想帮助她。” “为什么呢…夏目?”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温柔了…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妖。可是,这样子,真的好吗?你的特殊,能在人群之间找到平衡的相处方法吗?你能被普通人接受吗? 夏目看着不远处的天空,眼神向往,充满着渴望与温和。 “我想帮助别人,人也好,妖怪也好。帮助了他们,是不是有一天,我也能被接受了呢。” 曲欢突然心口一酸,笨蛋夏目…我们这种特殊的人,能被普通人接受吗? 曲欢莞尔一笑,“那,夏目就按照夏目的方式去做吧。这么温柔的夏目,肯定能轻易和那些人做朋友的。” 夏目羞涩一笑,“我没有欢欢说的那么好啦…” “嗨嗨,吃饭吧。” “…嗯。” 其实我还想问,欢欢你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到欢欢不自觉流露出的孤寂与冷漠,我却退缩了。 欢欢她,必定是经历了很痛苦的事,那我怎么忍心的任性的,去探知那些过往呢?只要欢欢现在能开心,过去的,就让它尘封着,不再回想了。 总有一天,只要欢欢愿意和我说起这些事,我也一定,一定会在她身边,像这个午后一样,听她说。 吃完饭后,曲欢和夏目肩并肩靠在大树下,阿寻变成小兔叽模样,趴嗒在曲欢怀里,微风轻抚,树木森然,夏季的暑意仿佛被隔绝开来。 曲欢一下又一下的顺着毛,阿寻眼皮子一下又一下打着架。 “阿寻,睡吧。” 重点是,欢欢的声音太过温柔了,她才不小心睡过去的。 陷入沉睡的阿寻,脑海中一直停留着曲欢的“睡吧…睡吧。”像催眠曲儿一样,睡着啦。 夏目和欢欢对视一眼,轻轻一笑。 曲欢靠着树干,“呐,夏目,进入夜晚以后就不要随便出门了。要去那个试胆大会,记得带上那只肥猪猫,既然容易招妖怪,就不要一个人乱跑,塔子阿姨他们会很担心的,如果你受伤的话。还有啊…如果不愿意的时候,就要懂得拒绝别人,别太勉强了自己了。乡下的夏季夜晚…容易起风了,你要小心呐…” 夏目是不是应着,听着听着却发现曲欢的声音越来越小,夏目轻轻转头看,发现少女呼吸规律,眼睫紧闭。 夏目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温柔,小心翼翼的将靠在树干上睡过去的曲欢的小脑袋,轻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睡吧,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