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伙头所说易飒吃到了头锅饭菜香喷喷、热腾腾。
正吃着丁玉蝶进来了。
一个上午,骤然被灌进那么多秘密他整个人都有点改了气质看起来不那么轻飘飘了只是路过易飒桌边时狠狠剜了她一眼,说了句:“瞒得很严实啊,不够朋友!”
很好易云巧怪完她,丁玉蝶也跟着来了,易飒斜乜了他一眼:“一开始是不是你不想掺和的?咱们是不是说好事情结了之后当故事说给你听的?”
丁玉蝶吃了她一呛找不到话来反驳于是冲伙头发飙:“打包!我不在这吃不想看到某些人的脸!”
伙头回答:“又不是开饭店,我这没打包盒。”
这个难不倒丁玉蝶,他找了两个大盆,一个装满饭,一个装满菜,抓起勺筷之后,扬长而去。
易飒咬着筷头翻了个白眼觉得丁玉蝶真是越活越幼稚。
回到帐篷,丁玉蝶挪开睡袋,得意洋洋把餐盆放到中央,自己拿筷子,勺子分给宗杭:“不用担心飒飒会找过来,我刚故意放狠话了,她至少这一天都懒得理我。还有,我特意没多拿餐具,要是拿两双筷子,别人会怀疑的你学着点,这都是智慧。”
宗杭挺好奇丁玉蝶知道多少了:“丁盘岭他说什么了?”
丁玉蝶扒了口饭,腮帮子高高鼓起:“你不是基本全程参与了吗?但盘岭叔站得更高,人家把筋给抽出来了一个图,他给我们看了一个分阶段的行为图。”
他拿这事佐餐,照搬丁盘岭的叙事顺序,把事情大略说了一遍,那么多细节,难免有疏漏,好在宗杭一路亲历,并不怕他简略。
看这情形,什么被控制着画电脑、天降小米香醋的事,丁玉蝶都已经心里有数了,居然没恼火,相反,怪兴奋的。
“这种事,可不是年年都能遇上的,我可真是赶上大时代了,找到了老爷庙的沉船、下过壶口的金汤,又要下漂移地窟,满足!太满足了!”
满足?还真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上次下漂移地窟的经历,宗杭至今都有点心有余悸,打死他也不会用“满足”这两个字去形容。
宗杭拿勺子扒着饭,越吃越慢,忽然想到了什么:“我觉得,你需要”
丁玉蝶迅速打断他:“哎,你看,这菜上是不是趴了个虫子?”
宗杭是个实在人,赶紧低头去看。
丁玉蝶也凑上前去,手却绕到了宗杭背上,先写了四个字。
战备状态。
宗杭心里一跳,舌头打了个磕绊:“哪是虫子,是葱吧。”
丁玉蝶惊讶:“是吗?哎呦,我这视力,不行了,都打游戏打的。”
手上却不停,刷刷继续往下写。
重要的事,别说,像我这样写。
从科幻片,转成玄幻片,又到谍战片,这风格转换的,宗杭都有点适应不来了。
他把手绕到丁玉蝶背上,迟疑了会,才开始写。
你要提醒丁盘岭。
如果我是太岁,我可能会杀了他。
你希望事情有个了断,希望它亮底牌,它就会照做吗?
图穷匕首现,你这里开始缄口不谈、封其耳目,焉知它那里就没招呢?
丁盘岭挺危险的,毕竟,在每一个太岁都以为能蒙混过去的结点,是他把线头一再挑起、步步往真相逼近。
反正现在,最后的真相还没浮出水面,而鄱阳湖下的息巢已经启用,也许太岁认为,除掉了丁盘岭,还有机会守住这条贴身的底裤呢?
丁玉蝶哼了一声,用手指头慢条斯理回了他一句话。
你都想到了,盘岭叔会想不到吗?
宗杭梗着脖子来了句:“那没用,人家对你多了解啊,你呢?”
三姓是太岁的“眼睛”,说句不合适的话,太岁可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但你们对太岁的了解,多是连蒙带猜吧,至今只知道人家外形像巨大的肉块。
虽然重要的话最好用手写,但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也不怕它听见。
两人互相瞪了一会,末了丁玉蝶若有所思地说了句:“有理。”
第二天中午,营地开拔。
天工不作美,刮阴风,下雨雪,人人蒙口罩戴兜帽,隔着两三米远就看不清谁是谁了,很多帐篷要收卷,无数辎重装车,整个营地显得乱糟糟的。
易飒和易云巧早早坐上了车,开着暖气、啜着热茶,看外头人忙碌
丁玉蝶也不知道是不是转性了,往常最懒得揽事,现在居然积极地参与搬辎重、收帐篷,还引导着人把东西都堆在他指定的地点。
过不了多久,营地就近乎清爽,有点体积的差不多都收拾好了,堆成了小山一样待装车,边上紧挨着一个橘黄色的小帐篷,在风里孤零零抖着。
那是丁玉蝶的帐篷,易飒觉得奇怪,揿下车窗,叫住一个过路的:“怎么回事啊,丁玉蝶的帐篷怎么还不收?”
那人回答:“刚盘岭叔也让人去问了,他说就不收,说是完事了还要回来,留个地标,还说什么留给藏区牧民当休息点反正帐篷也不值钱,盘岭叔就随便他了。”
留给牧民当休息点?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再说了,你确定留下的不是垃圾?
易飒正莫名其妙,正拿发卷卷头发的易云巧在边上说了句:“丁小蝴蝶不一直就这样吗,脑子不正常,妖里妖气的。”
外头嘈杂声一片,载人的车陆续出发,只余辎重车慢慢倒车,发出沉闷的引擎声。
丁玉蝶钻进帐篷,扔了一拎袋的煮鸡蛋和硬面包进来:“喏,我够意思了啊,吃的都给你备了,帐篷也给你留了,你有手机有钱,自己联系车回去吧。”
宗杭气得咬牙:“让我继续跟着怎么了?我能帮忙的。”
丁玉蝶叹气:“拉倒吧,别当自己是什么奇兵了,太岁早知道你来了,再说了,我整天掩护你,烦都烦死了,盘岭叔脑子够用,水鬼人手够用,不需要你这个地秧子出身的上下蹦跶。大家现在忙正事呢,你真想追飒飒,等我们忙完了再联系。”
宗杭瞪着眼,看那架势,像是想过来揪他衣领,丁玉蝶脸一沉:“别搞事啊,信不信我现在喊一声,盘岭叔和飒飒都知道你在,到时候还得分出人手来押着你回家帮不上忙就算了,添什么乱!”
说完,帘子一甩,出去了。
外头已经差不多了,辎重车也装完了,正最后扣上拦板,有辆越野车绕了个弯过来,拼命朝他摁喇叭,车上人探出头来:“丁玉蝶,走啦!”
丁玉蝶向外撵他们:“你们先走,我这趟坐大车,换换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