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宫女踉踉跄跄地跑进屋,看着正在摆弄诗书的小皇子神色悲怆。
“殿下,皇后……没了……”
“啪”,书掉落在地上,方才还神色淡定的小皇子猛地起身往外跑。
以往冷冷清清的冷宫早已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大殿最中央,素衣棉服的皇后趴在桌上,双眼紧闭,她右手下散落的酒杯中流出的余液将桌子腐蚀了一大块儿。
推开层层人墙看到最里面的人,小皇子悲嘶彻天——
“母后!“
*
皇后自尽在寒冬之际,一年后,小皇子在同样的寒冬中沉睡不醒。
绿衣宫女双腿“砰”地跪到地上,拉住最后一个摇头叹息往外走的御医,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声嘶力竭,“求求您了江太医,您这么厉害,一定能救殿下的,求求您了!”
她不住磕着头,额头早已血红一片,将地板染出刺眼的殷红。
老太医重重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皇后唯一的孩子,年仅14岁的汶朝四皇子黎杉就这么去了。
即使皇后的贴身宫女、皇后死后跟在四皇子身边的绿珠日日夜夜往返太医院和庆元殿不停地给他抓药、喂药,甚至大逆不道的将陛下派去收殓的人拦在门外。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两天后,从庆元殿跑出蓬头垢面的绿珠,疯疯癫癫地往太医院边跑边喊,“太医!太医!四皇子有脉搏了!太医!”
于是,四皇子神奇地捡回了一条命,双腿却从此废了。
“砰砰砰”的敲门声传来将黎杉的回忆打断,她睁开眼睛。
下一秒门被一阵大力踹开,摔出哐哐两声,随后一粗布衣服的年长婢子端着食盘走进来。
她将食盘“啪”地丢在桌上,“喏,今天厨房就做了这个,爱吃不吃。”
窗户前轮椅上的人缓缓转过头来,一双清隽冷傲的凤眸落于那食盘之上,然后闭上眼睛再度转过去。
婢子声音尖利,指甲划在桌子上呲呲刺耳,“你别不识好歹,给你吃的都是老娘仁慈,还以为自己是个高贵的皇子吗?没看陛下丝毫不管你死活!傲什么傲!”
毫无征兆的,轮椅上那人猛地回头,阴冷如有实质的视线射在她身上,如同厉鬼索命一般,那婢子顿时惊惧后退摔倒在地。
那人冷冷开口:“滚出去。”
下一秒地上的人忙不迭地翻滚起身,见鬼似的跑了出去。
谁要来讨这赚钱的差事谁来,反正她不来了!怪不得阿玲那刻薄女人愿意把这送饭的活交给她,想来竟有如此原因!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黎杉放在轮椅两边的手慢慢收紧,然后再度闭上眼睛。
*
贵妃寝宫延芸殿,此时熏烟袅袅,一派雍容华贵。
粉衣婢女入殿内伏身跪下,“娘娘,庆元殿来人了。”
榻上半卧的妇人懒懒一挥手,站在她旁边打着羽扇的年长婢女便开口:让她进来。”
“是。”粉衣婢女应声出去,带回一同作婢女打扮的女子,一进来便急声跪下,“启禀贵妃娘娘,四皇子……四皇子,今儿个晚膳又没吃。”她说完怯怯地伏得更低。
时间过了许久,一道雍容女声才缓缓道:“不过是争一口气罢了,随他去吧,饿了就知道吃了。”
“是,可奴婢就怕,他去……找陛下……”
“呵”,那妇人突然轻笑一声,眼波流转,媚色天成,殿内众人眼睛都看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