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心里兀的一紧,又猛的松了下来。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笑自己的心藏暗鬼,枉做小人!
为了李琛活命,她怎会不愿?
她是那般像她,她能决绝喝下枫林晚免他在前朝后宫为难,她自然也不舍得琛儿为她丧命!
不过世事纷乱,白云苍狗,他已不是当初不知世事的皇帝,他也不会叫自己的儿子如自己当日痛失所爱,追悔莫及!含爱生离,好过抱恨死别!
宣召不过须臾,任太傅便来在了太极殿中,他跪的恭敬,等李湛给他答复,未曾想李湛开口,便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他命安禄将一沓供状放他眼前由他过目,“任太傅上此奏疏,是要朕为齐钰洗刷冤屈恢复王妃身份,再贬策王为庶人杖毙于西直门外,让你女儿未来的策王妃,真正与人为妾,年纪轻轻做了寡妇?”
他只知齐钰死而复生,李琛心知所系知情不报便上此奏疏要皇帝为他一家做主,未曾想已查了这些人证物证可证齐钰清白,这欺君之罪告上来,不能动她分毫,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将策王逼在了风口浪尖,无论如何,这可是他女婿,是他未来指望啊!
他还在思量,为何查明王妃被冤还一直秘而不宣,李湛已冷着脸告诉他实情,“王妃早对琛儿无意,如今改名换姓已经许嫁他人,琛儿不过是情伤未愈不肯与你女儿温柔缱绻,你该知晓自己女儿德行,时日长久定能哄得琛儿回心转意,朕是因为信任爱卿,又喜欢唅瑶才将这些东西压在内廷司,若爱卿不以为然,便将这折子递在刑部”
他话未完,任太傅已经将头磕在地上,“陛下一片爱惜,是老臣糊涂!是老臣糊涂!”
李湛便只能哀哀叹口气,“谁家的孩子谁家疼,你疼自己女儿,朕又如何不疼自己儿子啊!”
任太傅头埋的更低,“是老臣愚钝,伤了陛下爱惜之心!”
“起来吧!”李湛见他并非愚昧腐朽之人,缓口气喊他起来,将他折子顺手丢在炭盆里,火色骤起,顷刻便只剩一点灰白,飘飘散散,任太傅起身,却还是拘礼不敢活动,李湛命人赐座,又换了商量的口吻,“虽说夫妻之道外人不可置喙,但朕已是这般年纪,着实想有孙儿绕膝,眼下正是户部忙碌时候,朕想着,等忙过了这些时候,便命琛儿去巡各地田地赋税,许侧妃随行,离了京城四处相伴再回来时,想必不是今日情形!”
他正怕陛下降罪,不敢想会为自己女儿想到这步,又忙起身谢恩,李湛命安禄扶起,“朕瞧爱卿奏疏,小公子不幸殒命确伤爱卿根本,这样,便特封其为敬文伯,许爱卿在宗族内选一幼儿养在膝下承继爵位,爱卿以为如何?”
任太傅哪敢想还有此封赏之喜,儿子已封伯,自己功成身退时必然在其之上,或为侯爵也未可知,又忙着磕头,当然,李湛那句“再莫寻旁人的晦气!”他也听在了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