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坚持,担心争执拉扯延误了她的伤,便只扶着她下车来,花影荷香搀扶着回去。
好在万栀楼里是留着女郎中的,请过来退去衣裳查看了伤势,入肉一分却足足划了三寸长,自大腿内侧划至膝处,实在不敢想象是如何伤的,埋头情理伤口敷药包扎,花影屏息凝神端着灯笼不言不语,荷香抓着纱布不知手脚何处,好在榻上的姑娘淡定,咬着棉帕一声不吭,只额头沁出的汗汇在脸颊流下来,像金色的细流。
郎中包好伤口嘱咐齐钰注意休息,不可吃哪些东西,不能碰那些东西,荷香一直嘟嘟囔囔恨不得此刻背下来,花影点头应了,送郎中出去。
内室外,鹿予沉着脸坐着,听郎中说了不碍,才终于缓了口气,问花影齐钰的清醒,听说躺着,拔腿便要进去看看,玉冠才与珠帘碰撞出了声响,就听她在里头说,“我要睡了!”
鹿予顿了步,少顷,转身离去。
李琛马车回到策王府前,便看到等在门前的鹿予。
此时已到子夜,风雪已大,今冬的第一场雪来的汹汹,但还是差去年许多,所以未见她的鲜艳红裙,好在,能为她备一桌她爱的火锅,李琛抱着怀里的酒坛,有些懊恼自己催的急了,怕她还没有吃好,这酒被她那样倾倒已经不剩多少,不知可否供他余生细品,所以更小心谨慎,一步一步踩着木阶下车来。
鹿予身后是八盏羊角宫灯,随风四下摆动,火苗灼灼跳跃,伴着雪花,将府门前的光亮照出缥缈仙境,他那样笔直的站着,像是仙境里的神佛,李琛耳边只回想着她趴在他耳畔的呢喃:我们回家吧,鹿予
他腹中如烈火焚烧,想到那时他曾气势汹汹去寻他的不痛快,在他这没捞着便宜,在她那里惹了一身臊不说,还被父皇责罚,躺在榻上捱到除夕,可笑的是如今却无与鹿予叫嚣的资本,他抱着酒坛,从他身侧走过。
“李琛!”
先开口的是鹿予,他缓缓转回身来,喊他的名姓,门前来拉马的家丁都吃了惊,鹿侍郎八面玲珑的美名他们也是听过,没想到今日会直呼王爷名讳,都缩着脖子迅速的走过去做自己的事,生怕一个不小心因为多听着一耳朵睡不踏实,李琛倒不甚在意,他只是将酒坛交在许擎怀里,“小心点,别弄碎了!”
他抬起头来,看回鹿予,“还未恭喜鹿侍郎得偿所愿!”
她因他伤心连连惊梦因他伤身大病未愈,他倒是理所应当洋洋得意,鹿予拼命压制自己想挥上去的拳头,“李琛,我来只为一件事,放过她!”
放过她?
他能拿她怎么样呢?
抓回来捆起来,要她寸步不离,要她只看着他!要她爱他!要她在梦里喊他的名字?
李琛自心肝五脏都笑起来,整个人如痉挛一样佝偻着,笑出不似人声的长啸声,如今,他不放过的,唯有自己了!
“好好待她!”
笑够了,他珍重的告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