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北望楼,顾庭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寻找阿玢在哪儿,打算把阿玢提出来骂一顿。
谁让她不好好看着林余娇,让林余娇这样轻轻松松就被盛心菱拉去了瑞王跟前。
可惜找了一圈,顾庭也没看到阿玢的身影,一下就猜到,那小子是去和她的狐朋狗友们喝酒去了。
顾庭又想到,林余娇或许是故意支开阿玢的,正好中了阿玢的下怀,两人这才分开行动,回府或许还要一起蒙骗他。
他心里就更加气了。
顾庭有气没处撒,走得越来越快,闷头一气往前走,仿佛这样风就吹得大一些,灌到心口里去,也能平息一下那股子郁躁不安。
虽然今日林余娇什么都没说,可只要他想到她去求瑞王,甚至愿意和求他的时候这样,以身相许的画面,他就觉得心肝都快要气得爆.炸了。
不过最后林余娇做得还算让他满意,乖乖就到了他身边,和他一起出来了。
看起来,在求瑞王这件事情上,她是半点心思都无的。
顾庭暂且就将她去北望楼这件事当成是她迫不得已,被盛心菱拉着去的。
早知如此,是该给她一个名分,这样盛心菱也不会以为她只是个普通医女,随随便便就能去和旁的男人见面求情。
顾庭脚步放缓,想要同林余娇商量商量给她个名分的事情。
却发现他腿长,走得太快,林余娇已经被他落在后面了。
顾庭回过身,停在原处等她。
见她穿着雪色的斗篷,发髻上斜插的那支翠玉簪子衬得眉眼明丽,清然如水,更兼娉娉婷婷,冰肌玉肤,长街灯火,辉煌灿烂,全然成了她的背景,宛如在画中。
她就这样朝他走来,杏眼里揉碎着两侧火花银树映射出的细碎光芒,还有他的身影也在其中。
人山人海之中,她的眼里只有他。
顾庭微微抿起唇角,心头那些无名之火好像消散了不少。
他不想再在原地等她了,大步走过去,牵起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软,可是却冰冷沁骨。
顾庭眉心一跳,牵得越发紧了一些,“怎么这么凉?”
林余娇也被他忽然牵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小小的挣脱了一下,却挣不开。
她没有回答顾庭的问题,反而是着急的轻声阻止道:“殿下,这样不大好......”
“如何不好?”顾庭反问她,态度倒是大大方方的,牵着她往前走。
上元佳节,灯市如昼,顾庭身形颀长,脸庞如玉,林余娇娉婷袅娜,丽色惊人。
这样一对璧人,恰好被纷繁花灯镀上了一层明亮的光晕,惹得行人纷纷打量,目光或是艳羡,或是欣赏。
林余娇被他们瞧得脸上微微发烫,可是又没那么难堪。
他们似乎都以为她与顾庭是寻常夫妻,所以并未露出鄙夷的眼神,反而是祝福和羡慕。
只是林余娇很快又想到,若是他们知晓她与顾庭只是一桩交易的关系,她无名无分委身于他,连个通房丫鬟都不算,清白全失,定然会将她鄙弃到骨子里去吧......
林余娇长睫轻颤,杏眼里浮起几分苦涩,又小小的挣扎了一下。
顾庭掌心一片温热,已经将林余娇冰冷的手焐热了。
见她似乎不大情愿他牵着她,反而握得更紧了。
他大概能猜到林余娇在想什么,所以凑到她白玉似的耳廓边,轻声道:“林姑娘,我娶你,如何?”
林余娇心尖一颤,被他猝不及防的这句话吓得不轻,杏眸都瞪圆了,朝他看去。
顾庭眉眼深深,神情认真,不似在说玩笑话。
而且,他也从来都不是会开玩笑的人。
林余娇的心狠狠漏跳了一拍,又见顾庭并没有等她回答,就转身进了一家卖花灯的铺子。
她跟着走进去,发觉顾庭已经在与那铺子老板的商议,选定了一个花灯。
“这位爷,您要的花灯,是送给夫人的吧,真是好眼光呐。”老板很有眼力劲儿的将花灯取下来,送到了林余娇的手里。
这是盏栩栩如生的荷花灯,荷叶盈盈欲滴,荷花皎皎无暇,无一处不精致,一瞧便是送给小姑娘的。
老板笑盈盈地看着林余娇,等着她接过去。
这荷花灯用的材料和做工都是极好的,算是他店里最贵的花灯了。
今日看上的人不少,不过都在问完价格之后,就扼腕叹息着走了。
唯独这位爷,不问价格就让他取下来,看穿着打扮也是不差钱的主,所以他当然十分高兴,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吉祥话。
大概也就是夸顾庭和林余娇天生一对,祝他俩百年好合之类的。
果然,他才说了几句,这位爷就心情大好,直接掏了银子出来。
倒是那位姑娘,瞧起来脸有些红,提着荷花灯垂着脑袋跟着那位爷走了。
老板喜滋滋地咬了一口新收的银子,不得不感叹,这新婚夫妻的,年轻就是好呐。
顾庭又重新牵着林余娇走出了这间铺子,他有些意外,因为她这次竟然没有试图挣脱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