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不错的。虽然我年纪大了,但我知道,她就是我的孩子。”老板娘轻轻叹了口气,“我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叫她。你们可以叫她姜素雯,可是我叫不出口,那个名字对我来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不像是我的孩子……当年,我甚至没有给她起过一个名字,她就这样被我送走了。”
芸书忍着那在眼眶里不住打转的泪水,伸手抚摸着老板娘的背。
“没事,没事。都是我自己的错。这个孩子,命不好,投到了我这样的家庭,找了一个我这样的母亲。不过现在,我可以带她回家了。她可以回到自己真正的家了。谢谢啊,谢谢你们。”她抬起头来,向文渊和芸书笑了一下,笑容苍老而无力。
“老板娘,现在也暗了。您在这里住一晚吧。明一早,我送您。我们一起为素雯选一个地方,送她走完这最后一程。”文渊提议道。
“好,也好。那就麻烦你们了。”老板娘同意了。
第二早晨,他们又出发去了乡下。这一回,文渊和芸书在客栈里多停留了几。他们又为素雯办了一次简单的仪式,在山上选了一处地方将她葬下,还请人做了一块白色的墓碑,上刻:挚友祝莫愁之灵。
老板娘的先夫姓祝。莫愁是她给素雯重新起的名字。她,她希望孩子不再为这人间俗事而愁,不再尝这千回百转的苦。如果有来世,做一个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人。
文渊和芸书本建议她,在墓碑上用“爱女”一词。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她觉得自己二十年来,从未给予这个苦命的孩子任何关怀,如何有脸面做她的母亲?于是,文渊和芸书便用自己的身份,更准确地,是芸书,刻下了“挚友”一词。
葬下素雯的当下午,文渊和芸书就动身回江城了。老板娘送他们上了马车,还跟他们,人生这么短,不要想太多,要好好地过日子。没有事情的时候,就过来玩。
文渊和芸书都笑着答应了,也嘱咐她要好好保重身体。
马车渐渐地动了。马蹄的声音短促而清脆,像是这寂静乡间里一首别样的歌。
芸书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向身后那个逐渐缩的身影招手。老板娘也站在那里挥着手,久久地注视着他们。直到他们随着马蹄声消失在视线里好久之后,她才怅然地放下了手,转身回到那安静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