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岳雅茗这个穿越来的灵魂,当然知道这个夜晚应该发生什么,而事实上又什么也没发生,但是听到自家丫鬟的问话,她没法回答,一回想起她和李殊淮在一起的场面,她就忍不住脸红。 可她不知道初柳这丫头也知道其实什么也没发生,还小心翼翼照顾着她的自尊来打探问话。 初柳:“姑娘……可是又使性子了?” 岳雅茗:“……没有。” 初柳:“那是……殿下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岳雅茗:“没有吧……” 初柳:“……你俩吵架了?” 岳雅茗:“我们好着呢!” 岳雅茗觉得这丫头简直莫名其妙,怎么净盼着她的不好?李殊淮的反应本来就让她觉得有几分委屈,眼看着自己的心腹丫鬟隐隐似有胳膊肘往外拐的架势,扭头瞪了她一眼,然后就红了眼眶。 初柳不懂她心里的弯弯绕,虽然看着自家姑娘委屈的小模样没来由地心疼,却知道这个时机不太对,一句话直切要害:“殿下去了净房,身边没人伺候,姑娘还不赶紧的送替换衣裳去?” 这么一提醒,岳雅茗就想起来了,李殊淮一向不要婢女伺候,这么匆忙之间,肯定是没准备好替换衣物的,虽然……虽然她觉得他刚刚临走前的表情让她觉得不太好,可这种时候她不上还能让谁上呀,是不? 自从确定了李殊淮要歇在正院,外书房的芸香就送来两大箱殿下的家常衣裳,紫烟还吩咐了针线房将殿下新做的春衫都往这边送。箱笼尚未来得及收拾,全放在空着的东厢房里,初柳打开箱笼挑了一件湖蓝色的半旧家常服塞到岳雅茗手里,挑挑眉,“姑娘,快去吧。” 岳雅茗应了一声,接了衣服出门,顺着回廊拐个弯,就到了东边耳房开辟出来的净房。 她站在门口,听了听里面的动静——什么也听不到。 经过初柳那一番盘问,岳雅茗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李殊淮别是生气了吧?他离开之前那个眼神…… 她她她,她什么也没干嘛,怎么就惹他生气了,不就是在那种时候笑场了嘛,至于这么小气嘛! 自觉想通了原委的岳雅茗有点没底,纠结一下,还是视死如归地踏进了净房。怕啥,他又不会吃人。可不能将好不容易留下来的人往外推了,否则,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李殊淮一动不动泡在池子里,身体里的热血已经冷了,他甚至可以想着少女笑得开怀的样子忍不住也乐起来。 真是……奇葩啊!哦,这里的词义是正面意义。换言之,他捡到的小娘子,是个活宝……也是正面意义。 正对着门的屏风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宁王殿下对自己的威信深信不疑,除了那个活宝娘子,应该不会有别人在这个时候闯进来。他扬扬眉毛,哟,这是胆子大还是愣头青?这么暧昧的夜晚,这么暧昧的场合,不怕在这里发生点什么? 好吧,他自己先泄了气,不会,真的不会,他保证。 “殿下,我给您拿了替换的衣裳……”靠近的声音里带着些讨好的意思,然后声调有点拔高,“你,你怎么穿着衣服洗澡啊?” 李殊淮抬起头,冷静地看着岸上的人,眉目纹丝不动。 岳雅茗被他看得心慌,“好、好吧,对对不起,方才是我的错,我不该笑场……咳咳……”喂,说起来笑场,她又想笑怎么办? 她看着一身湿衣贴身线条隐约的李殊淮,黑发皮散开来,有几分慵懒,有几分魅惑,原本看着显嫩显女气的白皙面庞,好像突然就变了味道,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觉得自己脑子里有天雷的岳雅茗愣愣地站在那里。 而她的面部变化自然没有逃过李殊淮的眼睛,他看着她红着脸神游天外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不能凡事由着她,他起身上岸,飞快地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换上,把人一揽,“回房睡觉。” 是真的睡觉。 两个人,两床被子,一张床。 李殊淮觉得自己真的很厉害。 岳雅茗……她有点兴奋,灭了灯盏之后拉着李殊淮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直当成宿舍姐妹夜谈会。 熬到她终于迷糊着睡去,李殊淮揉揉酸困的眼睛,在枕头上微微挪了挪,凑到人柔软细嫩散发着馨香的小嫩脸上轻轻亲吻一下,晚安,女孩。 第二天,岳雅茗精力充沛醒来,伸个懒腰坐起身,发现比平时起得还早些。 感谢这个没有手机的年代,让她戒了睡前唰唰唰和早起拖拖拖。不过——她摸着身侧另一床空被子想,这个人起这么早干啥去了? 春季的天已经渐渐暖和起来了,哪怕是早上,也没有阴冷的感觉,岳雅茗趿着鞋下床,掀开帘子去了外间。 有收拾打扫的小丫鬟笑着招呼她:“王妃早。” “哦,早啊。”岳雅茗随口应了一声,问道,“殿下呢?” 小丫鬟抿嘴笑道,“在院子里啊。” 然后岳雅茗才听到院子里有各种细细碎碎的声响和女孩子们压低的浅笑。她想了想,自己进内室挑了件宽大的外衣披上,走出房门。 回廊下或坐或站着几个丫鬟,各个手里都没闲着,多少拿着一样活计在做,不过岳雅茗一眼就看出来她们都在走神,而所有的目光频频瞄向同一个地方——庭院中的李殊淮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正舞得光华粲然。 喂喂喂你们这些小浪蹄子们,还有没有点王法啦……岳雅茗往前走了两步,然后也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啊,殿下好帅! 一向只觉得他长相偏阴柔瘦削,要不是超过一米八的身高,还有平素阴冷淡漠的表情,岳雅茗甚至会觉得他有点受气,嘘……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没想到李殊淮他竟然还习武的! 不是她想象力贫乏,实在是在她的认知中,舞刀弄剑都是影视作品上的花架子,各种摆POSE慢动作,只要后期剪辑得够帅气就行了。而且,李殊淮他毕竟是和她一样来自另一个时代的人,就算这个时代真有什么武林高手,和他又能沾上什么边?他不是才穿过来五年吗? 然而眼前的事实就是这样,李殊淮一剑在手,腾挪闪跃,矫健灵活,在岳雅茗这个外行眼中,俨然是个高手模样。 岳雅茗的眼睛一眨也舍不得眨,跟着李殊淮的动作飞速挪移,连身后丫鬟们的窃笑都似乎没听到。 一众看热闹的丫鬟们当中退下来几个人,进了内室收拾,然后她们就有点懵了。 “两,两床被子?”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府上并没有长辈,也没有准备元帕什么的。可这俩人一个内院一个外院都分了这么久了,现在决定要睡到一张床了,为啥还是两床被子? 纯洁的友谊乎? 这实在是在挑战大家的想象力。 半晌,紫烟叹了口气,幽幽道:“也算是有些进展。”终于是睡一张床了不是么?面儿上看得过去了不是么? 她们这些丫鬟的身子,老妈子的心哟,还有没有操到头的时候?不就是让一对已经成婚几个月的小夫妻圆个房么,怎么就这么难! 而两个当事人对这些暗地里为他们操碎的心一无所知。 李殊淮今天练剑其实有点心不在焉。本来嘛,他只是习惯了晨练,并不想因为换个住处就有任何改变,但他实在低估了岳府丫鬟们的胆子。这么明目张胆地围观主子,还敢窃笑私语,他也是服气。 直到门口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才振奋了一些,努力提起十二分的力气卖力的表演了一番,专门拣着些糊弄外行的花哨招式,劲力套路是什么,统统扔掉,只要帅就够了。这一番表演畅快淋漓,也极耗体力,直到衣衫都有些汗湿他才停下来。 岳雅茗第一时间迎上来,递上布帕,大眼睛完成了月牙,里面溢满笑意:“殿下好厉害!帅极了!”像个小迷妹一样。 李殊淮拿着帕子擦了一下额头,很是高冷地点头“嗯”了一声,完全看不出来之前他有在努力开屏。 岳雅茗又从身后的丫鬟手里接过晾得温度正好的茶递上来,殷切地问,“殿下饿了没?我让她们准备早膳。” 李殊淮不去接茶,却握了岳雅茗的手腕往上轻轻一拉,俯身低头,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茶,然后抬眸冲她一笑,“好,我先去沐浴,马上来。” 岳雅茗红着脸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丫鬟们上来唤她,才神色慌乱地进了房。这个人,这个人,是不是故意撩她啊?喝个茶这么暧昧做什么,还……还把热气喷到她的手背上! 总之,早饭在一股温馨甜蜜的气氛中度过。互相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你抛我一个媚眼,我回你一个秋波,你给我夹一筷子菜,我给你盛两勺子汤——以上,为众丫鬟视角。 嗯,作为两个刚刚同房的小夫妻来说,这个气氛是正确的,积极的,有发展前途的。丫鬟团队表示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