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被安然开的飞快,甚至在无意识下闯了三个红灯,她开始漫无目的,就如同心里鼓噪的愤怒一样,可她后来又突然有了想去的地方,便一路飞驰,最终,安然把车子停到了安家大宅的身后。 层层叠叠的院落装点着枝蔓,在夕阳中夺目而悠闲,似乎并不畏惧即将到来的陨落,因为它们还有下一个春天。 安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或许是因为这里是她之所以存在的根源,如果不是这间宅邸以及它背后所代表的巨大利益,邵欣瑶也不会被拉进这个漩涡,安正宇从头到尾不过就是想要个孩子,最好还能是个男孩,只是未能如愿,于是那一点本就十分微小的在乎也就变得更加浅薄了。 也正是因为这间宅邸,给了安然无数的黑暗岁月,她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哪怕已然成年,却依旧逃不开这近乎是宿命的枷锁。 安家,或者说是安正宇,都不需要特别做什么,不过是一个邵欣瑶,就扼住了安然的咽喉,不是致命的力道,但也让安然时时感觉呼吸不畅,郁结难消。 刚刚安然已经有了破罐子破摔的觉悟,她做好了邵欣瑶要和她一刀两断的思想准备,那个已经所剩无几的女人很可能还要把她仅有的也推出去,也把她自己送进彻底的孤独之中。 安然甚至有过期待,就这样一了百了,心里的麻木是疼痛之后所留下的,比愤怒更佳难以排解。 安然就这样在车里坐了很久很久,夜幕降临她也无知无觉,直到寂静的车里响起铃声,安然愣了一下,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所动作,她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着的名字时,她几乎是在瞬间松下一口气。 心里的有些东西在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被冲淡了很多,几乎有些神奇。 电话是祁竞打来的,他知道安然今天的安排和打算,现在的安然对他很坦白,只要他问,只要他想知道,安然便知无不言,更何况这一次还和他多少有些关系,那份遗产,有他的因素在。 祁竞这会儿刚下班,回到公寓没看到安然,不放心便打来了电话,安然说她很快回去,祁竞却问她:“心情不好?” “很难好得起来。”安然的笑容苦涩而勉强:“和我想的几乎一摸一样。” 听闻的祁竞也沉默了下来,安然的家庭,越是了解就越会让他难以理解,只有心疼和气愤来的简单而直接。 挂断了电话祁竞在客厅里坐了五分钟,他想安慰安然,想她开心起来,却有些无从下手,想来想去突然福至心灵,先是拿出手机在某购物平台上翻找了一下,很容易就找到了祁竞需要的东西,价格很感人,一长串数字看的人心惊肉跳,但祁竞毫不手软的直接下单。 搞定了的祁竞放下手机就直接撸起袖子,去厨房洗手做饭,先把汤煲上,然后又洗洗刷刷把该切的切了该炒的炒了,抽油烟机是公寓原来就有的,年代久远效果一般,总有漏网之鱼跑出去,飘的满屋子都是油烟味儿,每次祁竞在厨房里做饭安然在客厅玩游戏,慢慢的摸出门道之后光是闻着味道就知道祁竞今天做的是什么了。 大概是这样的感觉符合安然对家的理解,她并不反感,尤其喜欢一进门就有饭菜的香味儿在迎接她的感觉,所以祁竞现在也算是投其所好一举两得,安然回来的时候他从厨房迎出来,也不再追问那些只会让人烦心的事,笑容简单纯粹,语气带着一点点轻松的催促。 “快去洗手换衣服,正好开饭啦。”祁竞对安然说道,而安然的笑容紧随而来,她点头,却没有直接去浴室,而是来到祁竞面前,将彼此的距离拉到很近很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贴着他,很认真的拥抱。 之后那几天祁竞工作室没什么事要忙,难得清闲刚好让祁竞可以安心在家里陪安然。按照惯例,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宅在家里,第三天的时候周晓筱给安然打了电话,约她和祁竞一起出来吃个饭,安然点头同意祁竞那边自然没有异议。 只是那天原本的一顿饭最后又变成了看电影,顺带着还去酒吧坐了坐,安然和祁竞都太亮眼,在场的男生女生们目光都在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瞟,两个当事人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完全不在意,反正就是根本不当一回事,反而是在旁边的闻一肃和周晓筱被余光扫的很有压力。 那天晚上回去的晚了睡的自然也晚,第二天安然一直睡到快中午,起来的时候祁竞出门去了,安然看了看电话得知他是去了超市,放下手机之后安然晃悠到厨房,果不其然在冰箱里看到了祁竞出门之间榨好的果汁,她倒了一小杯,刚喝了一口手机就响了起来。 特殊铃声代表这个电话是南希打来的,她一直都和安然有联系,有时候是这样的电话有时候则是视频,偶尔安然还能听到或者是看到艾伯特在旁边。 他们父女两个相处的很好,就从南希已经改口叫了艾伯特爸爸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 南希现在并没有在英国,而是跟着艾伯特一起去了温哥华,已经在那边呆了将近二十天了,艾伯特是去工作的,但南希在听说之后主动要求,也要一起跟着过去。 对于小孩子能多去些地方安然是赞同的,只是在开阔眼界的同时读书也挺重要,所以之前在听说南希想跟着艾伯特一起去温哥华的时候安然提醒了她一句有关于学校的问题,南希就说她这话和艾伯特简直如出一辙,几天前他们父女两个才讨论过。 和安然一样,艾伯特也觉得小孩子多出去走走开阔眼界是件好事,听南希这么一说也就有了想法,同时也是私心的想让南希在自己身边,毕竟他们父女才刚刚相认不久,艾伯特之前已经错过了太多,现在哪怕只是一个月他也觉得太久。 只是这样一来难免要耽搁上课,艾伯特问了南希的想法,结果小孩儿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恋恋不舍的说让艾伯特先过去,然后等她放了寒假再过去找他,可以让索菲亚陪她一起。 那时候距离学校放寒假还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而艾伯特一共也就去温哥华一个月左右,小孩儿一下子就给自己打个了半折,但也可见她有多么懂事,艾伯特心软了,同时也很放心,看来南希并不是一个为了玩就完全不顾不顾的小孩儿。 所以最终艾伯特给出了个折中的方法,他提前在温哥华请了一位非常好的老师,让南希可以在家里上课,这样一来她既能跟着自己一起过去,还不会耽搁学习。 这方法也是安然会用的,她笑意盈盈的说:“你老爸很聪明嘛。” 她夸奖的是艾伯特,但南希却跟着沾沾自喜。 她是喜欢,甚至是崇拜安然的,从她被安然捡回来开始,她对她的感情除感激之外,后两样也占了很大的比重,她希望自己以后也能成为像安然一样厉害的人,知道她学习成绩很好,于是南希就也跟着很努力的读书。 所以现在听到安然夸奖艾伯特,南希就觉得这是最高级的认同,也可见她现在是真的把艾伯特当作了自己的家人。 安然和南希聊了很久,一直到手机都发烫了,小孩儿才恋恋不舍的挂断电话,在临近最后还说艾伯特提过过一阵子他可能要去中国,到时候她也会跟着过去,那样她们就能见面了。 “我等着你。”安然虽然是在笑,但其实回答的很认真。 她也想南希了,其实应该是她过去看她才对。 挂断电话之后安然百无聊赖,本想问问祁竞什么时候回来,结果门铃就先一步响起,安然去看了门,然后就被眼前的状况震惊了。 是快递员按的门铃,这倒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奇怪的是他们送来的东西,大到进不了门,两个人向安然借了把剪刀在门外把盒子拆开才能搬进来,结果露出庐山真面目的大家伙并没有让安然释然多少。 那东西怎么说呢,形状很像一颗蛋,圆滚滚的白色和黑色的组合,看着很重实际也很重,两个快递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颗蛋给搬进了公寓,原本还算宽敞的客厅这下子顿时拥挤起来,就连过人都成问题。 安然刚刚就确认过了这东西的收件人确实是祁竞,所以说前天祁竞急急忙忙把原本放在客厅里的电脑桌都放进了原来闻一肃的房间,就是为了给这东西腾地方? 围着这颗蛋转了一圈的安然真不知道应该做何表情。 其实安然知道这东西是什么,这颗圆圆的蛋可以打开,里面是一张椅子,配合着vr眼镜一起基本可以算是一个大型游戏机,安然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祁竞会突然想买这么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