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跟着两列宫女侍卫,一个个气势不凡,一看就不是洛阳乡绅能有的气势。
轿子落下,一个面色姣好的宫女垂首站在轿帘边,另一旁有人掀开轿帘,只见一身着明黄色软袍的男子在众人搀扶下缓缓下轿。
他身着一袭杏黄色的软袍,绣着精美的五彩祥云团龙纹。皇帝约莫已经过了七旬高龄,须发银白,长长的拖垂下去,扶着宫女的衣袖底下有一双枯瘦如同树枝的手,手指甲细长,一看就是精心休养的。一双细长的眼睛半阖着,看不清他的目光落在了谁身上。
麦培生垂着头不敢向前直视,心下却是豪气万丈的。这就是他等待了十余年的光辉时刻了,这就是他一生最最荣耀的瞬间了。辛垣锦的消息绝不会有假。大凉皇帝原本就有与突厥重修旧好的打算,此时一定是想在洛阳招募贤臣。
只要他麦培生让皇帝见识一二,自己卓越的学识,皇帝又怎么会不器重自己?
他觉得眼前那本书卷有些颤抖模糊,书卷上的红批已经比誊抄的原文还密集,一字一画都是他的心血啊!
果然他听到皇帝的声音远远传来,“无妨,你继续。”
麦培生心知此话是对他而说的,忙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大礼,大声道,“草民遵旨!”
空地上又响起一阵窸窸窣窣之声,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此刻是不是在做梦。
如果眼前的人果真是大凉朝的天子,他怎么会对一个讲授胡语的读书人这般纵容?无数双眼睛偷偷的朝皇帝撇过去,又胆战心惊的不敢让对方发现。难道自己平日里听到的传闻都是假的?难道大凉的皇帝想要骑兵抗击突厥,只不过是谣传?
有人轻叹了一声,他们想到了常年驻守边疆的八亲王,如果大凉的皇帝都对突厥报以亲善的态度,那些驻边的将士岂不是要心寒?
麦培生再次拿起书卷,深深呼了一口气,继续开始授课。
童子生们面面相觑,一时不作何反应,其中一个酝酿了许久的勇气,眼看着就要站起来,似乎要与麦培生理论,又被旁边的人一把拽下来。于是再无人做声。
直到麦培生授完了课,与众童子生又相互行了礼。众童子生还是一副懵怔疑惑的表情。
两个书院的夫子都已经授完了课,此时该是最终的裁决阶段了。司仪站在空地正中,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哆哆嗦嗦,许久才发出艰涩的声音。“咳咳,两家书院已经课毕,接下来……”
他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太守,太守又惴惴不安的看向李公公,李公公回视了太守一眼。
司仪原是个极有眼力的,见状便不再作甚。
空地上一片阒寂。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高台上,那个身穿明黄色软袍的男子身上。只见他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懒懒散散的垂下,瓷器碰撞的声音清晰入耳,震得每个人心尖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