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轺伸手感受了一下雨势,手指被雨珠润湿。
“雨越来越大了。”
他面色淡然,似乎已经做好了接受狂风暴雨的准备。
她的视线从他的手上移到他的脸上,他的瞳孔中印着她怔然的面孔,她猛然醒悟,褚轺再如何淡泊,也还是个皇子。
她移开视线,忽然觉得有些冷了,拢了拢衣服:
“父亲似乎做错决定了。”
他不争,可贵妃费尽心思为他铺路,他却料定自己不会是皇位胜出者,也坦然接受风雨飘摇的未来。
丞相府与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未来又会是如何。
褚轺捏紧拳头,水珠从指缝缓缓滑落:
“来这就是想告诉姑娘另寻他路。”
她反问道:
“相府已然入局,如何再退?”
褚轺哪里知道丞相府早就无路可走了,结局早已注定。
“我志不在此,也没什么才能,争也争不过。”
“殿下妄自菲薄了。”
她动了动唇:
“我不懂殿下。”
阮柠不懂他明明有能力却不肯争就像褚轺不懂阮柠为何明知前路无望还不退。
褚轺抿了抿唇,墨色的发丝随风轻舞:
“抱歉。”
“殿下可想过贵妃娘娘?”
“我自有安排。”
“那殿下自己呢?”
“我?”
他呵笑一声,不甚在意道:
“人生在世该恣意畅然,既身陷囹圄,生死又何妨。”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皱了一下眉:
“殿下看似洒脱率性,实则拘泥困守。”
她这样说他,他也不恼,反而眯起眼睛笑:
“阮姑娘还真看透我了。”
蔺子砚顺着下人的指引到岸边时,阮柠和褚轺正在对饮,水上雾气蒸腾,将他们的身影映的朦朦胧胧缥缥缈缈,红白两色相称得宜,美如画卷。
一瞬间,一种难言的情感倾袭了他的心脏,他无法形容这是怎样的情感,只觉得不太舒服。
撑着一把油纸伞,落地的水珠溅湿了他的衣袍,他恍然不觉,闲庭散步般朝湖心亭走去,薄唇紧抿。
走得近了,他听见了阮柠的笑声,银铃一般清脆,这是他从未听过的。
印象中的她,几乎从未有过如此恣意的时候,笑也是浅浅的安静的。
阮柠是背对着他座的,从不曾喝酒的人浅酌了几杯,意识涣散开了,等他收了伞走到她身边,微凉的寒气传到她身边,她才懒懒的抬头看他,眯着眼睛看了好久才认出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