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答:“小子景明,谨记姑娘嘱托。”
许多年后,小子长成了君子,是人人敬仰的先生,也没忘姑娘嘱托。
景明隔着遥遥人群,眼睛噙泪,庄重地行了一礼。
最后路过那条小巷,小巷所见繁多,是他们所有的第一次遇见,见了小狗生的一生,见了十七从乞丐到将军的蜕变,见了萧予安迷茫又羞怯的暗恋,也见证了萧元君小心翼翼的藏在心口的欢喜。
小巷没有人在等,故人们都不在了。
出行速度不快,伊人却觉得,明明从前她每次逃离的时候,都觉得这条路如此漫长。
行至城门口,伊人下马,看着沉默的众人,取出怀里的锦帛递给左诗右词,然后突然取出腰间的剑,一把叉入土中,剑立身前,伊人义无反顾的回头。
左诗右词还想说些什么,伊人头也不回,“此乃军令。”
叶家兵止步,纷纷跪下,万千气势,“恭送郡主。”
萧予安看着递上来的锦帛和凤冠,许些自嘲。
她将凤冠和先帝的嫁妆留下,她不要这至高无上的荣耀,她不是皇后,她和皇宫没有关系。
她将叶家兵留给他,她不稀罕手上的权利,她是臣,她叶家,忠君效国,半点不辱没将士志气。
她用这样决绝的方式告诉他,她谁也不是,她只是自己。
那锦帛呢?那锦帛又是什么,萧予安承认,他有些不敢看了,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知道,那是先帝遗昭。
先帝留有三昭,一昭立储,一昭立后,还有一昭,便是她手上空白遗昭。
她走时,曾笑吟吟地说,“我原以为先帝爱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扶你上位,后来发现,先帝更爱江山。”
先帝大爱,他们终究是比不上,她手上的空白遗昭,犹如悬在新帝脖子上的利剑,容不得他犯错。
又或者,这是先帝留给伊人的,弥补对她的愧疚,毕竟这一空白遗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先帝棋局太满,无论哪种打算,都非他们能猜透。
萧予安回想她离开时的决绝,甚至有些后怕,他不敢想象,她会回用这一遗昭写些什么。
报仇?
禅位?
自由?
无论哪一个,他都不敢想象,也无法承受。
齐落在他身后,上前将他扶住,萧予安才勉强站稳,他颤颤巍巍打开锦帛。
入眼娟秀的文字,萧予安心口蓦然一疼,又凑近看了一遍,扶上宫墙,瘫坐在地。
齐落不知所措,忙蹲下靠在他的背后,将人撑住,“公子?”
一声公子将萧予安唤回神来,他一手捂着胸口痛哭,口中呢喃不清,像溺水的孩童拼命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口齿不清一遍遍唤齐落的名字。
齐落不解,眼神落在锦帛上,蓦地被那几个字震住,瞳孔睁大,心像是被揪住一样。
“许君盛世如梦,满朝归万寿无疆,终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