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认真点头道：“爷爷，我记下啦。我会好好读书的，我也会考进皇家学校。”

离开小巷子后，陈舟也没有放在心上，就真的是日行一善。

落落突然说道：爸爸，你知道小石头在原来的人生线里是什么情况吗？

陈舟挑了挑眉：知道啊，小石头没有活过八岁。

小石头死后，灵魂去了冥界呢？落落语气有些轻快，仿佛发现了一桩好玩的事情一样。

冥界那边啊，那我当然不知道。废话，要渗入此方世界的冥界，那消耗可不算小，他也没必要去冥界溜达一圈。

陈舟又说：我觉得小石头活着的时候，过得这么惨，死了后，只怕会成为厉鬼，冥界鬼差大概会很头疼？

落落嘿嘿笑道：爸爸猜得真准，小石头死后化为厉鬼，在冥界可厉害了，最关键的是，他并没有失去理智，他借此在冥界飞黄腾达啦。

陈舟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不错，也算是风水轮流转的意思吧？但戾气不消，哪怕是做了鬼王，也很危险，按照他那样发展下去，不太妙啊。

闲聊了几句，走到了一片人声鼎沸的街道，但这条街都是住宅区，没有坊市，不该这么喧闹的。

“咦？”陈舟挑了挑眉，居然是湛泰河前妻李夫人娘家，当然李夫人现在也住在李家。

但现在李家中门大开，门上和匾额上到处挂着白幡和白绸，红灯笼换成了白灯笼，很明显李家有人死了。

略微驻足听了片刻，就知道是谁死了，赫然是李夫人。

现在这边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居多，大概是李家和湛泰河撕破脸皮，李家仗着有个小外孙向着他们的原因，从未停止过向世人宣告大外孙湛旭的不孝顺，连亲娘病了，也从未来看过一眼。

湛泰河已经从左相位置卸任，他担了闲职太傅一职，在皇家学校谋了一个老师一职，开了一门选修课，每个月也就三堂课，十分的清闲。

走远了后，陈舟和徒弟联系了一下，告知他李夫人去世的消息，问问他要不要告诉湛旭？或者湛旭是不是已经提前知道了？

东方葵悄悄后退几步，落在最后面，说道：“师父，我们已经知道了，湛阳和湛晴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湛旭，湛旭不会去送行，湛阳与他闹得不是很愉快。”

“行吧，你们多安慰安慰他。”挂了通话，东方葵灵机一动，他们知道湛旭不需要他们安慰，因为湛旭虽然有点心烦意乱，但他并未受到影响。

但有人不知道啊，比如秦瑶香。

今天，东方葵他们还在鹿山派，因为掌门人韩文龙的让位仪式在三天后，所以他们将在鹿山派呆好几天呢。

他把他的馊主意给大家一说，大家眼睛冒光，齐齐点头答应了。

于是，入夜后，他们纷纷早早回房间休息，湛旭虽然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多想。

在房间里呆到半夜，大约还是做不到心如静水，湛旭悄悄出门去夜游了。

而其实大家一直留意着他的动静，他一出门，秦瑶珈就开始猛戳秦瑶香，一脸担忧又无奈的语气。

“瑶香，湛旭刚才出去了，还不让我们跟。”

秦瑶香眨了眨眼：“他出去了就出去了呗，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秦瑶珈惴惴不安的表情，咬了咬唇，说道：“有点事情，可能心情不好，又不想让我们看到他那副沮丧失落的样子……”

秦瑶香皱眉道：“什么事情？不能讲？”

秦瑶珈迟疑半晌，说道：“湛旭的家世你应该有所了解吧？今天给了他一半生命的那个女人去世了。”

秦瑶香眉头紧锁：“这样啊，那怎么心里头也会有点不好受吧？”

秦瑶珈深深叹口气：“岂止是不好受，又爱又恨的感觉吧？”

但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恨，恨得对立面就是爱，秦瑶香挂了通话后，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就是这句话。

最后，她还是坐不住，打算去看看那个小可怜。

她以前不知道湛旭是丢她一身滑虫和草叶的坏小孩，导致她现在对滑虫都有很深的心理阴影，但那毕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她大人有大量，肯定也不能揪着小时候的事情不放，那就只能和解了。

转了一圈，秦瑶香才找到在山涧小溪边赏月的湛旭，她不禁有几分无语，赏月这样的美好的事情，不应该在一个开阔又爽朗的地方吗？同时，心中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星星点点的月光透过树叶洒落在他的身上，让他犹如皎月般圣洁，他眉宇间带着一丝忧郁，好像让人把它抚平。

远远坠在树林深处，东方葵他们一行人隐藏好自己的身形，躲在一棵宽大的棕叶树后面，大家都没有出声，只用眉来眼去功。

秦瑶珈示意往后撤退，他们再躲在这里偷窥，那就不大好了吧？

大家齐齐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并肩坐在小溪边大石上的一男一女，眼里满是揶揄的意味。

回到客房，这次是真的没有再作妖了，各人回房歇息。

第二天，都当没事人一样，谁也没有当着湛旭的面调侃一句，他们在等，等他们俩手牵手来宣告他们在一起了，那时候他们自然不会客气了。

秦瑶香不了解他们的情况，所以半点没怀疑什么，湛旭倒是怀疑啊，但他没有怀疑的目标，不知道他们背着他做什么？

观察了两天后，发现一切如常，湛旭就不想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们如果作妖了，他最后肯定会发现。

天亮后，鹿山派掌门韩文龙让位仪式就要举行了，准点巳时。

东方葵他们还以为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像坊间话本，上面不都是什么大典仪式上面总会发生大事吗？

比如，有别派杀上山门来了。

或者，又死人了呢？

东方葵猜测可能又会死人，毕竟韩掌门生辰那一日就发生了死人事件啊。

结果整个让位仪式都完美结束了，鹿山派一片波光粼粼，半点事情都没有发生。

又在鹿山派吃了一顿鹿宴，午后，宾客们相继离开，东方葵他们和主人家道别，秦瑶香表示她也要离开了，她是学成归京。

大家一一道别，最后东方葵附在湛旭耳边小声道：“你就没有和婉莹郡主有特别想说的话吗？”

湛旭瞥了他一眼，旁边冷翼幽默道：“毕竟你们小时候就认识了，这前两天又相谈一夜……”

湛旭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就说那一夜，秦瑶香怎么会找到他？他还以为真是她夜游无聊见到一个同伴，便顺便交流一下呢。

被湛旭冷眼吓到，大家齐刷刷跑出几十米远。

秦瑶香愕然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湛旭嘴角抽了抽：“没事，不用管他们。”

他哪好意思讲呢，难道说那群损友在为他们俩牵红线呢？

其实两人这个时候仍旧不算很熟，当然比陌生人强很多，一个是小时候的那点渊源，一个是相谈那一夜，他们俩确实谈得很愉快。

“你们出来也快一年了，什么时候回京城？”秦瑶香多年都在门派，回京后，除了自家兄弟姐妹之外，外面的人都不认识，她可能连和朋友串个门都做不到，要是他们在京城，她肯定也多了好几个去处呀。

湛旭心里估摸了一下，说道：“应该要明年了，我们是打算出来历练两年的。”

秦瑶香好生羡慕道：“我也想去历练啊，但我得先回京。”

她灵机一动，说道：“那等我回京后，见了我父母，大概会呆几个月，到时候我再出京去找你们，和你们一起历练？”

湛旭说不出拒绝那话，点头道：“当然可以呀。”

两人最后挥手作别，秦瑶香目送他离去，想着他左手腕上的牙印，她瞬间有些脸蛋发烧。

老实讲，她都忘了问他了，为什么还留着牙印呢？

下一次见面，她一定会问出口的。

本来湛旭和损友们汇合后，想要提一下秦瑶香几个月后，可能会来找他们一起历练的事情来着，但想着损友们的秉性，他最后把话咽回去了。

……

一年又一年，学校的学生人数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动，但其实脸孔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

就连老师也换了不少人，从学校搬到北凉山后，那一批老师留下来的只有三分之一左右，其余的老师都是后来新进来的。

但学校的校长没有变，依旧是穿着一身灰色袍服，身形越来越瘦小的老头。

只是这个老头精神很矍铄，不像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那样眼神很浑浊无神，他的眼神永远炯炯有神。

现在是建熙四十年，建熙帝终于获得了儿子的首肯，终于能禅位了。

皇家还没有发正式的文件，消息就已经传得满天飞了，但不管是朝臣，还是百姓，那是举着双手双脚赞成啊。

到了这个时间点，灵网已经十分发达了，网络上的新闻满天飞，网友们一派举国同庆的欢腾样子。

就连西边、西北边、东北边的其他国家也都很欢迎，因为他们觉得太子秦俊鸿性子温和，上任后的政令应该不会像建熙帝那般严酷，对待他们邻国想来应该要宽容一点。

当然，这只能说是邻国在做梦，皇帝虽然还是皇帝，手上权利不小，但皇帝一些不合时宜的政令那也不会被通过啊。

比如，盛国和东北方向的熊国战争在边境上打得异常惨烈，双方死伤士兵无数，难不成换了新皇上位，新皇还能和熊国握手言和？做梦比较快！

当初东方葵他们一行人一起历练了两年之后，大家就各自分开了。

秦俊鸿作为皇子，又是建熙帝的爱子，还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他是不可能再离京的。

他一回京就被封了太子，然后参与到朝廷大事，他后来办差，也不是没有出过京城，就是身边跟着太多人了。

他是当上太子第五年，才和胡雪灵修成正果。

原因有好几个因素，一是他们俩确实对彼此有那个意思，二是各自的父母都催促，拖了五年后，两人举行大婚仪式，而后胡雪灵作为太子妃，开始履行她太子妃的责任和义务。

而东方葵他们九人，就按照自己的喜好自由自在去发展了。

只是让人想不到的是，东方葵和冷翼居然一起进了军队，先是在东海、南海这两个地方打转，主要是与海里的妖兽抗衡。

后来去了西边边界，去和那些难缠的外国人打仗。

再后来，去了西北、东北边境，可以说他们俩把盛国与他国、其它势力的战争全给打了一遍。

“师父，我怎么觉得你又瘦了呢？”东方葵看着视频里的师父样子，他其实万分想不通，明明师父很厉害，为什么他仍然一年老过一年呢？

陈舟摆摆手：“老了不是很正常吗？”

这副身体还有十年寿命，陈舟琢磨着，他该走了，现在北凉山皇家学校已经成为全天下最负盛名的求学圣地，东方固的愿望实现了。

当然，东方葵他们也都长大了，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他们成为了真正长大成熟了。

其实，他也有点舍不得东方葵这个傲娇的小伙子，还有一本正经的上官竣，及乖巧听话的夏侯磊。

小石头是在十岁那年才进入皇家学校学习的，他以前考核时，总是过不了，于是夏侯一和小石头那几个养姑姑就憋着一口气攒钱，再加上小石头也想入皇家学校，终于在他十岁那年，攒出昂贵学费，得以成功入学。

挂了通话后，带着心里莫名的不安和狐疑，东方葵给建熙帝打电话了，想问问他有没有关于师父的体检报告之类的东西？

哪知建熙帝瞬间沉默了，他说道：“你这些年做得很好，自己想要做的也都做了，现在该回来了。”

东方葵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敢再问下去了。

其实东方葵每年会回京城好几次，因为回来一趟也不是那么难，他只要休息时间都跑回京城。

师父一直在变老这件事情，他其实也都知道，但他没有往坏处想过。

把该交涉清楚的东西也都交涉完毕，东方葵第三天就彻底从军中退下来，返回京城了。

倒是冷翼，他其实还在犹豫，是留在军中，还是返回京城任职呢？

不过，先考虑着，回去参加完禅位大典和新皇登基大典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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