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着他狂傲的话语,扑哧一笑:“强扭的瓜不甜,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缘分罢。”
那日元宵过后,陆铭还真给她挑选了些京城贵公子的画像送来,说是让她自己先相看着。
今日是李家公子,昨日是王家公子,前日是张家少爷,这几日每天都有前院的小厮送来画纸,沈婉柔真真被陆铭弄得哭笑不得。
正想着这茬,拂冬便进来传话:“姑娘,前院又有小厮过来了。”
沈婉柔闻言扶额叹息:“兄长也忒心急了些。罢了,你让那人把东西呈上来吧。”
拂冬不消片刻便进了屋:“姑娘,这次送来的不是世家公子的画像,是一封信。”
沈婉柔疑惑接过,目光扫至“谢璟玉”这三个字时,滞了一滞。
她打开信件,昔日闺中密友写道,二人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京郊的梅花开了,想约她一同前去赏景。
信的内容不多,却字里行间流露出与她的熟稔之情,只说约她出门踏青,旁的事一字未提。她便笑了,她的好友,果然还是最了解她,明白她心意的。
尽管谢璟言是她嫡亲的兄长,可一旦璟玉清楚了她的态度,便再不会提及她不愿听之事。
沈婉柔起身行至桌前,提笔便欢快写下一个“可”。
第二日,她便带着拂冬上了陆府的马车,前往京郊琳琅山。
马车行了一个时辰方才抵达山脚,今日天气晴好,不少游人纷纷来此赏梅,好不热闹。
沈婉柔将一下车,一道熟悉的悦耳嗓音便立时响起:“婉柔。”
她有些惊喜地转过身,果然见到青山脚下,琳琅亭前,立着位眉清目秀的美丽女子。这不是她的至交好友谢璟玉却又是谁?
“璟玉!”沈婉柔急走几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张了张嘴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婉柔,一年不见,我真想你。”谢璟玉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我也是。这一年我有太多想和你说的私房话,走,我们慢慢说。”
两位姑娘便在前头说说走走,欢声笑语不时响起,身后跟着的两家的丫鬟面上也是喜色。
“璟玉,你看那处景色不错,还设了石椅石桌,我们去那儿坐下歇息一会儿可好?”
谢璟玉点点头:“走了这许久也有些乏了,便先坐下喝口水吧。”
要说二人所选这处,可真真是妙极,四周梅树环绕,雅致清幽,一丛丛红梅傲然屹立枝头,鲜红如血的艳色与树枝上的皑皑白雪相衬,愈发显得这梅花绮丽多姿,超凡脱俗。
可这样好的去处,留意到的可不止她二人。
“喂,你们两个,到底要坐到什么时候才走啊。”一道带着些傲慢与不耐的女声响起。
沈谢二人同时看向来人,那个站在她们十步开外之地的红衣女子。
那女子一脸桀骜散漫,着一身正红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脚蹬一双绣七彩凤凰镶红宝石小羊皮靴,腰侧挂着根皮鞭,一头青丝全数扎起如马尾般垂于身后。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强烈到令人无法忽视的贵气与傲气。
沈婉柔虽不识得这女子是谁,却也能从她通身的气派断出她非富即贵。而生于京城世家名门的谢璟玉却是在看清来人的一瞬,便认出了这是当今天子最为宠爱的九公主,其母便是那宠冠六宫,多年来圣宠不衰的荣贵妃。
若说这京城中能在大街上横着走的小霸王有谁,眼前的光华九公主那绝对是排得上名号的。
“参见光华公主。”谢璟玉一扯身后的少女,带着她向光华俯身行礼,“我等不敢劳公主久等,方才实在是未察凤驾,还望公主恕罪。”
那女子一开始本是木着张脸,如今受了眼前两个小姑娘的礼,又听了这样一席诚挚解释,脸上的冰山便有些快速消融的迹象,她双唇蠕动,似是不知如何开口,抿了抿唇,良久才吐出一句:“无事。”接着便没了下文了。
沈谢二女未得公主的准许,不敢擅自起身,虽福身得久了后腰实在是酸,可也只能自己暗自忍耐,还得将这难受生生忍着,脸上不敢泄露丝毫异样。
“赵莹萱,你又在胡闹些什么!”就在二女快要站立不住时,一道清润的男声及时传来。
只见梅林通向外间的青石小路上,疾步行来一位着冰蓝锦袍的俊逸男子,他脸有怒容,而这怒,便是冲着这天之贵女光华九公主去的。
光华公主闻声怔了怔,脸上竟有一瞬显露出似是惊喜的神情,可这一丝可疑的神情还未被他人看清,便被她脸上迅速涌现的挑衅给取代。
“怎的?我光华想欺负谁,还得看你的脸色吗?”她转身,冲着男子高高挑起左眉。
“你别太过分!待我下次宫宴见到荣姨母时,定要她好好管教下你。”
光华嗤笑:“你去啊,这又与我何干?”
那男子闻言额角青筋跳了跳,终是深深吸了口气压下怒火,再开口时,语声便平和了许多:“光华,听话,今日众人皆是出来踏青郊游,谁也不想挑起事端,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莫要再胡搅蛮缠了。”
光华闻言,眸色渐渐转冷,却并未出言辩解:“若我偏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