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我怎么会想起这个铁公鸡?
刘青山晃了晃脑袋,赶紧往那一片分红跑去。
粉红越来越近,直至最后,变成了灼灼夭夭的满目灿烂。
桃金娘是一种比较奇特的植物,在四季温暖的本地,它们可以一边开花一边结果。
有些时候,这棵桃金娘才刚刚孕育着花蕾,那棵桃金娘却可能已经成熟了,与铺地生长的地稔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面对这样的奇特景观,只能说大自然真是奥妙无比。
眼下,身前的一大片灼灼山稔子就是这样的情况,虽说还有一些山稔子仍在绚丽的绽放着花朵儿,但也不排除已经有些早熟的果儿提前换上了新妆。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只要有果子成熟,不管多少,那今天就算是没有白跑一趟。
稍作休息之后,便开始采摘桃金娘的果子,也就是大奶奶口中念念不忘的山稔子。
山稔子长得奇特,形状就像一个小小的缩小版酒杯。
它们成形之后,先青而黄,然后变成赤色,直至最后,红得发紫之时方能算是成熟。
所以,刘青山专门挑那些颜色发紫的山稔子采摘。
但是,由于现在也就是农历五月份而已,所以成熟的果子不多,最后凑了几十棵桃金娘才勉勉强强的凑够了十来斤。
十来岁不算少,但在如此多的山稔树的前提下,也不算多。
另外,在采摘桃金娘的时候,他还有意外的发现。
他发现,在这一大片桃金娘树林中,有一些较大的,长成树状的桃金娘树的树根下居然铺满了石头。
对,是铺满了石头,不是随机的堆着几个石头。
这些石头就像地板砖一样铺陈在地面上,虽然表面十分凹凸不平,但是,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缝隙却很看起来真的就跟地板砖一样。
另外,这些铺在地上的石头都已经长满了青苔,看来它们呆在这里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
看着这些石头,刘青山觉得很奇怪。
不过,因为有这些石头的存在,那些大棵成树状的桃金娘才得以避免其他杂草灌木以及藤蔓的侵扰,因而也长得十分粗壮些。
而在这些大棵的桃金娘树的旁边,还能看到一些明显因为被烧过而炭化的大树根。
铺陈的石头跟碳化的大树根?
刘青山皱起眉头,看着这两个不同寻常的事物,思索了好一会儿。
等他双目再次触及眼前的灼灼桃金娘时,才恍然大悟。
这儿山高路远,除了盗猎者,普通人肯定不会跑来这么远的地方。
能跑来这么远的,且会对这些桃金娘特别关照的,大约就剩下大爷爷一人了。
根据大奶奶跟老爸所说,当年大爷爷为了能让大奶奶吃上可口的山稔子,早上天不亮就出门前往山中,直至晚上天黑了才回到家里。
路途遥远,且所得之物并非无价之宝。
但是,尽管如此,这也仍然不能阻止大爷爷爬山涉水而来,其目的就是为了博大奶奶一笑。
那样的爱情,可真是让人羡慕到了极点。
因此,刘青山猜测,这些莫名其妙的石头一定是大爷爷铺的,至于那些炭化的树根,肯定是大爷爷砍断的。
他之所以这么做,大约是自己没来这儿的时候,山里的其他植物会抢占地面,而周围的大树也会掠夺桃金娘的养分,所以才不惜花费大量时间用石头铺就地面,并且将大树砍下且将根本焚烧过。
焚烧树根的原因则大约是担心树根会萌芽,但是他又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将这些树根挖出来,所以只能用火烧死这些树根。因此,树根炭化,才能至今保留着。
看着地上的石头,看着碳化的树根,看着眼前这一片灼灼灿烂的花果儿,刘青山忽然间明白了大爷爷不仅活着,而且一直都像这些花儿一样绚丽的活着。
他是这花中的任何一朵,也是地上的石头一个。他的身体虽然已经入土为安,但他的灵魂定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守着这些花儿果儿。
他可能是山中的一片云,是山里的一阵风,他以自己的方式绵延不断的爱着。真正的爱情不一定轰轰烈烈,但定会像一阵春雨一样,无声的滋润着。
心情莫名的澎湃起来,再看蓝天,忽然间就觉得天高了许多。
再看大山,也觉得周围的大山巍峨了不少。
就连眼前看似普通的桃金娘再入他的眼睛,都觉得有了那么一些不俗。
这些桃金娘也确实不俗。
普通的桃金娘跟杜鹃花一样,都是以灌木的形态存在,但眼前的这一大片桃金娘之中,却不乏许多长成树状的。
桃金娘能长成树状,应该不仅仅是因为自然之力,也有大爷爷的努力。如果他没有把石头铺在地上,那就不能阻止其他大植物的落地生根。
如果他没有把大树砍倒并把树根炭化,那就不能阻止大树抢夺土里的养分。
所以,与其说大自然早就了这些神奇,不如说是大爷爷对大奶奶的爱与大自然共同造就了这些神奇。
带着这些神奇的果树所产的果,也带着大爷爷弥留世间的爱,刘青山回到了村里。
他带着果儿直奔大奶奶家,还没走入院子就高兴的大叫起来:“大奶奶,大奶奶,我回来了,我摘了好多山稔子。”
山稔子?
正在忙着煮饭的大奶奶闻言浑身一颤,立马走到堂屋门口。
这会儿夜色渐浓,在灰蒙蒙的天地间,一个高大的男子扬着手中的袋子,兴高采烈的从外跑到院子内。
他兴奋的说道:“我给你带了好多山稔子回来。”
大奶奶的眼眶湿润了。
时光仿佛倒退,她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的老头子。
刘青山跑上前,看到大奶奶湿着眼眶,忙问道:“大奶奶,你怎么哭了?”
大奶奶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笑道:“我这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