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鸯没有直接说,看着石凡不时在开玩笑,时而哈哈大笑,与他们一起将军旅上有趣的事,也询问他们草原上的生活,他是那么的阳光有活力,段文鸯恍若做梦,这个人曾无数次出现在他耳中,他想象过他无数的样子,但绝没料到像今日这般健谈、风趣,而又通情达理。
原本,段文鸯以为石凡获胜后会为难他们,会不会杀人都不一定,至少应该逼迫他投降为己所用吧!段文鸯甚至想好了为此死节,前面带军投降是出于无奈,是因为他不希望将士的性命白白丢掉。现在既然都办妥了,他段文鸯下定决心绝不委曲求全,大不了一死而已,又有什么了不起。
可惜啊,他的狠劲用在了空气中,压根没有目标。人家石凡问都没问,直接说让他回去,带来的人都可以带走,不没收兵器,还赠送一些路上吃的粮草,至于你死了的人、丢了的马,那就没办法帮你了,自作自受!
段文鸯这样的性情中人,从原本的倔强与对抗,顷刻间感受到那份亲切。石凡成了他心目中那个英雄的形象,尤其是在他谈大海之外东西的时候,那份神秘,那份好奇,那份对新事物的期盼,更是让段文鸯觉得,人家生活的世界与自己不同,人家的眼界是他的无数倍,人家根本没打算与他斤斤计较。
酒宴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原因是石凡已经派陶侃、杨奕队伍先行,他的军队随后就会出发。
段文鸯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石将军,你为何要返回彭城,难道那里有敌人吗?”
幽州军在琅琊,而段文鸯的兄长段疾陆眷在兖州,难道是自家的儿郎跑去彭城了?
石凡回答:“我这次出来一个是见一见你们兄弟,我等相聚甚远,难道有碰面的机会,因此很想出来一趟。另外还有个目的,那就是告诉王彭祖,彭城空了快些去,他也真是不客气,大军即将攻城。”
王浚心眼多,他假借追击东海王与琅琊王,其实大军主力没有随着去兰陵,而是绕行去彭城,意图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城下,趁其不备夺取彭城,相当于端了石凡的老窝。
段文鸯惊道:“石将军的意思是,王彭祖率军去彭城了?”
“没错!他派人通知你与段部头领,意图告知行动计划,不过书信都被我们截取。而且,送给段部头领的信被我们伪造了一封,如果我预料不差的话,他三日后会出现在这附近。”
啊……
石凡在襄阳的技校里培养各种各样的人才,其中有那么几位是善于伪造的。王浚的信,他可以找书法高手写一份假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笔迹不同,至于其它地方,那就靠这些高手来完成。
总之,如果段疾陆眷上当,那么他会带兵增援琅琊,最有可能走的也是这条路。
段文鸯听后大惊失色,如若是那样的话,那么兄长也会遇到差不多的攻击,自己败了不要紧,兄长是部落的主心骨,他一旦出事,恐怕段部会大难临头。
石凡既然告诉他,说明没准备对他下手,段文鸯连忙说道:“多谢石将军大恩,我等兄弟确是败了,败的心服口服。我会回去告知兄长,鲜卑段部愿意与荆国永世修好,再也不会争斗。”
石凡点点头,说道:“草原上需要什么,我大抵都是知道的,如果条件允许你可以到我们荆国来买。草原上有什么好东西,其实大家也都清楚,可以卖给我们。”
因为刚才的沟通,段文鸯对荆国物品的花样很是倾慕,唯一的难处是两家的距离,一个基本在淮河以南,一个在最北面的草原,商贸很难通畅,而且距离会造成成本成倍增加。
石凡笑了笑,并没有多说,好了,我要回去对付王彭祖,回见!
段文鸯还在思考那个问题,如果石凡能够给他们部落想要的,而他们又能用草原说那个有的东西去换,对双方而言都是极好的事情。可惜啊,他的地盘与我们不挨着,他也不是大晋国的皇帝。
目送石凡纵马离去,在场的荆国军卒都跟着走了,段文鸯眼里只剩下满地躺着休息的自家军卒,心中怅然若失。
段末波碰了碰他的胳膊,提醒道:“兄长何必遗憾呢,你以为石浩然只在淮河以南吗?那是在以前,这次的战争如果不出意外,他还是会获胜。而石浩然获胜后,你以为他不愿意扩充地盘?”
几句话让段文鸯茅塞顿开,石凡刚才所说并非臆想,或者只是吹个牛,表达个态度。他是暗示段文鸯,我或早或迟会统一大家以为的那个天下,然后会给你们鲜卑段部好的条件,让你们都能活得很好。
段文鸯是个武将,他感觉很振奋,若是活得好好的,谁愿意提着脑袋来打架?
段末波道:“兄长,事不宜迟,我们喊着大头领,回去吧!”
段文鸯和他想的一样,石凡这边已经不能招惹了,甚至于段文鸯内心觉得他就是朋友。但是呢,段部又不能与王浚反目成仇,大家毕竟还是盟友,他们唯一能做的是撤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