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胡宗宪通过自己的努力,分析出自己陷入这个密室杀人的局,是一种必然的结果,然后以此为根据,来推出最后的真凶,整理出详尽的证据链条,并且解决了后续的死亡危机,揭开倭寇的狼子野心。
首先,杀王举人的是谁?
对王举人下手的就是黄粱,因为黄粱是足利义光留下来接应实如和尚的暗子。
为什么会去拿鲜于先生的囊刀,是因为鲜于先生好酒,而在这山谷里,刀斧的数量不多,一旦去拿,很容易被人发现。至于说用木钉之类,也得去找斧头来削,也一样会引人注目,所以不如在鲜于先生酒醉之后,取囊刀一用。
胡宗宪认为,黄粱并没有死,他只是消失以避嫌,并干掉目击证人。
如果黄粱不“死”,而那个目击证人又把看到的事,向其他人宣扬,那黄粱就根本无法回避问题,他这种情况下,要不就是跟那目击证人一起,看谁扛得住酷刑,要不就只能招供了。而以实如和和尚对胡宗宪的防备,他不会放任事情这么发展下去。
所以黄粱的“死”,是一个必然的安排。
陈捕头的死,是因为他注意到了了空的不对劲,所以当他跟踪了空时,发现黄粱没死,结果被实如和尚干掉,其实那天晚上,实如是要干掉赵公并栽赃严千户的。
而按之前陈翔的交代,鲜于先生之死,是陈翔下的手。其实他第一天就要杀鲜于先生了,只是第一天黄粱去偷刀,第二天又遇上实如和尚盗刀要去杀掉赵公,第三天他就下手了。下手之后,他见实如和尚在打听胡宗宪的往事,就觉得是自己的一个机会,不料弄巧成拙。
赵公的死,是实如和尚此行的终极目的,能过栽赃给严千户,然后使得严千户被革职查办,以让后者无法再盯紧海贸走私事宜,这样实如和尚就能从中谋利。
古村的瘟疫,就是实如和尚安排出来的,他就是要把一众人等全困死在这里,才能够实现杀死赵公,然后寄祸严千户的计划。
胡宗宪甚至认为,实如和尚其实也没有死,因为他的“死”是投湖,和黄粱一样,都是属于死不见尸的。
“彼等现于何处?”知县问出了这个问题。
要说他们没死,总得找出他们在哪吧?而严千户也对胡宗宪说道:“是不是太过武断了?”
因为严千户和霍长觉这几天一直在堪查地形,找出路,很难相信,实如和尚和黄粱,神不知鬼不觉,就溜出了山谷。
但就在这时,两艘乌篷船从湖上而来。
从船下来的就是胡宗宪一直没找到,很担心她们的霍曼殊、李婉卿和小桃红、绿萝,还有军户刘大姐、古村幸存的陈家姑娘。而随着被她们从船上拖下来的,就是实如和尚与黄粱,他们四肢都中了箭,刘大姐虽然不能如霍长觉一样开得了一石硬弓,但她箭法很好。
她们能捉到这两人,是因为古村的幸存者陈家姑娘认出了去投毒的黄粱。
从下船就认出来了,这也是陈姑娘一直低头的原因,她很害怕黄粱认出她,杀人灭口。
在确凿证据之下,实如和尚不招,黄粱也一一招出来:
胡宗宪并不是实如和尚的主要目标,甚至如果可能的话,实如和尚是要避开他的。
因为在实如和尚看来,正是因为招惹胡宗宪才导致足利义光的覆灭,那么他没有理由去重复足利义光的道路。
但当陈捕头死了之后,胡宗宪敏锐地发觉,两名死者可能是死于同一凶器,并且准确指向囊刀时,实如和尚就知道,他绕不过胡宗宪,所以开始向胡宗宪下手。
实如和尚有他的利益诉求,甚至他完全不是为了给足利义光复仇,而是为了他自己谋取利益,他要和白莲合谋,建立稳定的商路,从而赚取利润,去反哺国内贫困的倭王。但对于胡宗宪来说,对于大明来说,实如和尚就是真真切切的凶手。
“解决他吧。”胡宗宪对霍长觉这么说道。
实如和尚吓得脸色比那身雪白僧衣更白:“贫僧从不曾招认任何一桩指控,不论如何,便是施主以为贫僧有罪,也当回到府城,交由有司论断!”
“送了大师归西,再论断不迟。”胡宗宪很冷静地说道。
“施主今恃利刃在手、舌灿莲花破灭三宝,是邪见人,阿鼻地狱不拣贵贱,施主何得不怖?”实如和尚厉声喊问。
这句话,是有出处的。南北朝周武帝灭佛时,僧人慧远以地狱来威胁周武帝,原话是:“陛下今恃王力,破坏三宝,是邪见人,阿鼻地狱不论貴贱,陛下安得不怖?”周武帝当时勃然作色大怒,直视慧远说道:“但令百姓得乐,朕亦不辞地狱诸苦。”
实如和尚就是套用慧远的话,来威胁胡宗宪。
不过胡宗宪没有用周武帝的话来回答他,胡宗宪抖开折扇,转身向着霍曼殊她们行去,头也不回,只是淡然道:“不闻灭佛,诛一倭寇。”
霍长觉抽刀斩下,夕阳很美,这是实如和尚最后的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