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宪听着,“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大师,按你这说法,我只要说上一句,那天夜里,我就看见你,去杀害陈捕头,因为害怕,所以我一直不敢声张,到了今天,我才不得不说出来。是不是你接着就要交代,那天夜里你去了何处,有谁给你作证了?我想你大约是会扯上了空大师给你作证吧?那我就说,那天夜里,我正是看到了空大师给你望风!”
“阿弥陀佛,施主休逞口舌之利。”实如和尚脸色有点难看。
而让他更加尴尬的是,一直跟在了空身后的两个和尚,有一个年青些的,从群里挤了出来:“贫僧愿为胡秀才做证,那天晚里,胡秀才被千户送回篝火旁边之后,到王掌柜起来值夜,胡秀才一直在湖畔,从没有离开过。”
这不单是实如和尚没有料到,连了空和尚也是感觉到十分的愕然。
甚至连胡宗宪,也是犹豫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为什么这个和尚,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呢?很快他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贫僧和二师兄从来就不是什么大人物,我们也不曾想去当什么大人物。师父在生时所说的,我们都觉得他怕是看多了评书话本。所以我们不想被大师兄连累。”
“那天晚上,我本来是想要来找胡秀才的,让他帮一下我们。”
“可是看着千户送胡秀才回来,我却就怕了,不敢出来见他,贫僧很担心,千户去而复返。而再等了一会,王掌柜也醒了,胡秀才却是入睡了,贫僧自觉,再留下去也没意义,就自行暗中离去了。”
胡宗宪笑着摇了摇头,他本来是有应对的办法,但没有想到,这了空和尚的师弟来上这么一出。当然胡宗宪还是很承人家的情抬手冲那和尚拱了拱,方才对实如和尚说道:“大师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阿弥陀佛,善哉!”实如和尚低头诵了一号佛号,便不再言语。
百姓,特别是没有开蒙读书的百姓,往往是容易被煽动的,特别是在特定的情况之下,所以史书上,经常可以看到的,裹胁多少万之类的。而眼看着胡宗宪在这临时公堂上,一步步自证清白,把本来气势十足的实如和尚,怼得只能念佛,又有了空和尚的师弟出来弃暗投明,百姓们又觉得,胡秀才是能了不起的人物了,是能解救这种死亡厄运的人物了。
“知县大老爷,还是让胡秀才来查案吧!”、“这大师念佛不错,可查案子怕是不行啊!”、“老这么死人,啥时是个头啊!”、“咱们是不是回不去了啊?”那些百姓纷纷地发声,杂乱无序,明显渐渐开始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以至于知县不得不再三示意霍长觉,让他维持秩序。
“都他娘的静一静!谁再吵,某把他脑袋拧下来!”霍长觉那小巨人也似的身躯,一发作起来,又是真正经过战阵的,加上那充当差役的七八个壮汉,把手里木棍往地上砸着,总算把围观的百姓威慑住了,可是那些百姓,慌张的眼色,惊恐的表情,明显他们心中的惶恐,并没有因此而平息。
“其实杀手是谁,我已心中有数。”胡宗宪开口这么说道。
所有人的眼光都被吸引,所有的惶恐和不安,在这一瞬之间,被好奇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