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夜,很漫长
尤其是一望无际巍峨的皇宫里的夜,仿佛像一片茫茫草原,拂面间,看不着天际。
“陛下,这个风终究是大了些,还是老臣送您回去吧。”
“不了,偌大的皇宫,唯独朱雀门的城墙才能够直接看到叠嶂层峦的后山。你看看,远处依稀一连片山火。想必,奎将军已派人赶往后山去了。
只是”
连着还未说完,东方朔默默沉吟片刻,正欲说时却又不住皱眉的叹了口气。
一旁的御史大夫,手持玉谏,官服庄重,见陛下私下修指攥拳,硬的发白,仍一副面沉如水,忍气思量。
此时,他这心里头不禁咯噔一跳,不免腆着老脸,上前躬身行礼,只得小心说道。
“老臣,看的出陛下藏有心思。可不知为何,当初太子妃对陛下您那可是一片痴情,相依相守,生死与共。
自从天灾余震过后,整个东临知道太子妃失踪之事。就连先帝陛下,也曾费尽皇城禁军,竭尽全力去寻找太子妃,终究是一无所获。
唉,整整过去十五年间。这十五年间,先皇早逝,先皇太后西去,整个皇宫皆沉浸在这一片悲伤之中。
陛下如今好不容易从这痛苦中走出,这恰恰又遇上这元氏与鄂氏的党羽之争。两派相争,起初倒不打紧。
现如今,皆以根深蒂固,盘虬卧龙。两派势力日渐累积,逐渐庞大起来。有些官员上奏,稍一发而动全身,不是株连九族,便是困死牢狱,招来灭顶之灾。
朝中拉帮结派,尔虞我诈,搞成这般一滩浑水。甚至还有一些官员仍不要命的往前凑,哪怕散尽千金万金,也要投靠一个党派,为子女博得个官位。
朝里朝外,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眼见今太后步步紧逼,四下笼络人心,煽风点火,散遍谣言。
正如民间市坊传言,言当今陛下沉溺美色,不思朝政。仅为一和亲公主当成了亡妃现世,这一荒诞无稽之谈,便私下派禁兵尾随而护,更借微服出巡之名,几次三番偷出皇城,只为瞧那公主看个真切。
西晋公主,帝亡国之女,如此红颜祸水,定是个勾人魂魄的狐狸精。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陷陛下于不义!更野心勃勃的妄想通过元氏党羽弑位夺权!
现如今,朝野动荡,民生难安。看似一片和谐繁华,实则是数以千计的暗流正蠢蠢欲动。
陛下若想掌权,俘获人心,唯有秉承先帝遗愿,以武制胜,以心制敌,以力服众一统四国,才能在这昏天暗地的城府深处,方能寻有一线生机啊。”
说罢,东张西望间,见陛下有些站不住了,便小心搀扶着拉至一旁,私底下从宽大的袖中抽出一张密封的纸条,牢牢的攥紧塞进了陛下的手中。
闻言,东方朔干咳几声,苍白毫无血色的脸稍微缓和了一些,只得轻轻点头,见四周静悄悄的,只得默默收起密封纸条,并不言语。
“老臣知道,陛下一片赤诚,更甚至愿意为了太子妃,放弃现下吞并西晋,统一四国的想法。
可如今,陛下为针对这两派的计划才刚进行到了一半。
这当初失踪的太子妃,整整消失十五年间,却又突然出现,并且与北宸那宇文熠有染,岂不蹊跷?
陛下如此分心,一边派人暗中搜寻,一边处理政事,又一边遏制二派,实属不应该。应当心身子,夜己深,早些回去吧!”
此时,御史大夫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完了。刚刚那密封的纸条,仍是当今朝中势力分布图,里面则夹杂着一卷厚厚的元氏密宗。
东方朔微微一笑,一眼深知便此图只是个幌子,更重要的便是这万分神秘的元氏密宗。
自古以来,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惯例。为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这皇位必须得有个先帝皇室血脉之人才能坐。如此这般,太后才能垂帘听政,把控政权。
奈何,今太后虽有谋逆之心。可万一事情落败,牵动的不只是一人,其还有背后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