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似火,刀光剑影似乎在瞬间过去了。
年奚眼里昏暗一片,隐约只看到楼湮起手落手干脆利落地将剑立在地上,挺拔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远处流光掠过,西风岭所有喧闹止于那一刹那。
年奚跪地喘息,脸上浮热一片,冰冷的夜风拂过她的脸颊,冲散了因竭力引起的阵阵热意。耳边寂静无声,静到她以为自己将陷入昏迷的境地,咬紧牙根吸纳了周围散漫的木灵。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昏暗渐渐褪去,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至眼前。
年奚抬起头,盯着那手看了半会才伸手搭上,随之被手的主人一把拉起,借着他微屈的手臂堪堪站住。
楼湮风尘仆仆,身上还有久久未能散去的剑意,但满是药香味的怀抱却不如他身上凛凛的剑意,跃动的火灵浮现在两人身周,离火剑散着流光,温暖甚然。
年奚忽然意识到,楼湮身上这药囊她应是曾经在某处见过,挥之不去的熟悉感在此刻愈来愈真,她怔然开口问:“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年奚感觉到扶着自己的手臂僵了一下,下一刻又听到头顶传来的笑声:“怎么?想跟我攀亲?”
年奚微微一顿,收起自己所有失态,转而道:“对不住,脑子不大清醒。”
她目光飘然,最后落在高悬天际的天榜,“结束了?”
楼湮垂首看着搭在自己手臂上的纤白小手,修习火系功法的修士对一切寒意极其敏锐,他能感受到透过衣袍传来的冰冷。
他微微蹙眉压着心中生起的烦躁,回应道:“结束了。”
下一刻,他反握在年奚手腕,拇指摁在她经脉上,“还没学会拉弓,倒是学会逞强了。”
年奚已经缓过来了,从楼湮的臂弯挣脱退后半步,抬首瞧着他的神色,苍白的脸上浮起笑意:“我怕阁主归咎我打杂不利,回寒光阁收了我那丁点灵田,好在我未误了寒光大局,帮您拖住了一阵子。”
楼湮看着她:“我真缺你那点助力?”
年奚一顿,斟酌道:“您不缺,我早些弓没拉好,听说箭往您那去添了不少麻烦……”
楼湮道:“你这是想将功补过?”
年奚赶忙点点头:“阁主您看,我这点小忙可否将功抵过?”
楼湮负手而立,上下扫视了她一遍,“竭尽灵力重伤明月楼修士,最后还被一个剑修追到狼狈逃窜……你觉得呢?”
年奚一时语塞,垂首看了眼自己沾血的医衫,确实十分狼狈。
她稍作思索,有时候真难看清楼湮的性子,上一刻还觉得他挺好说话,过了半会就能变脸仿佛要责怪你一般。
道歉也不对,将功补过也确实只是拦住了两人,相比楼湮一战群雄,她这点出力还真只是毛毛细雨。
“我不觉得……”
年奚没指望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但自己种下的药草想来已经在寒光阁扎根了,回去要是被楼湮连根拔起,那可救不回来了。
年奚想了想:“那我再帮您做点事……?”
“不用。”楼湮笑了笑,把离火剑收入袖中,“你可留在寒光阁,你的药田我也不会去动。”
“是真的吗?”
年奚眼前一亮,正欲再确定一二,顶上的天榜忽地发出了几声动静。
她抬头一看。
莹白天榜化作凤鸟,白羽洒满夜空宛若点点繁星,华光倾泻。凤鸟从空中飞落至楼湮的肩上,最后化作华光没入楼湮腰间的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