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远门……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何况尺带珠丹在这一点本来就不够坦诚,一听桃夭这话,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就问出了声:“夭儿,你是不是……听说了些什么?”他悄悄潜去大唐的边城贿赂守将这自然不是什么能得了台面的事情,可只要她想知道,他还是会一五一十地跟她讲清楚的。他最怕的,只是桃夭明明知道了一部分却闭口不言,这样的做法让他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时间一长,夫妻间的嫌隙必然越来越大,更别说他们两个从大婚之日到现在就没有特别和睦的时候了。
这不是尺带珠丹内心想要追求的家庭生活,所以,就算明知坦言之后桃夭一定会动怒,他也顾不得了,只要她开口,自己就绝不隐瞒。而且,眼下都是木已成舟的局势了,便是让她知道了,于大局又能有何影响呢?他不过是在确保万事无虞的基础尽量争取家事的顺遂安宁,这一点总没有错吧。
“嗯?听说什么?”背对着他在收拾那一幅画,桃夭的注意力好像全然不在自家夫君的身:“我最近也就偶尔去外城市场凑个热闹,平素里连行宫门都懒得踏出一步,又能听到些什么呢?”说着,她似乎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侧转过修长的脖子就看了诚惶诚恐的男人一样:“赞普该不会是想跟我说,这些天不见,其实是因为你在别处纳了妾室、添了妻房,怕我心眼儿小容不下,所以才特地提前过来跟我打个招呼?”
这样的操作,早在吐蕃多年以前就形成了风气,别说是贵族了,就是家里稍微条件好一些的,也会纳进几门妾室。类似尺带珠丹这种天之骄子的,能到这个年纪身边还没见着一个,那已经是奇葩中的奇葩了。以往或许是因着没娶妻就纳妾,在一贯重视礼仪风尚的大唐来说并不好,所以他从始至终都收着性子。可如今他们两个都成亲了,有个个把外室好像也在情理之中。桃夭自是知晓他这一趟出门是干什么去了,可为了不让他过早发现自己的探查,也顺带着试一试这个口口声声说要对她好、给她自由、言必称喜欢的男人,在这种涉及男人特权的事情,又究竟会给自己一个怎样的反馈。
“你这都是打哪儿听来的,又是如何能想到的?!”听她这么一连串的话语问出来,尺带珠丹原本还紧绷着的一颗心忽地就松垮了下来。只要她当真不晓得那一件事,其他的,无论什么,自己都可以是问心无愧的:“你我大婚到现在总共才多少时日啊,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就四处寻花问柳,这又将置你于何地啊?”说着,他一手掰过桃夭的肩膀,微蹲下身子与她对视,那双能映得出她人影的深眸温柔极了:“我说过的,你是我这辈子唯一认可的妻子,只要你才配站在我的身边,而我也会尽我所能,许你无尊荣、一世安定。夭儿,这不是信口开河的谎言,是我对你发自内心的一个许诺。过去是怎么样的我们都不提了,可是现在,从这里开始,至少你尝试着去相信我一回,好不好?”
感受着他握住自己肩头的那股力量,那么灼热和不容忽视、不许抗拒的力量,桃夭没的心软了一下,然而说出口的话却依旧不见丝毫乖顺:“这个意思是说我们新婚燕尔,而你要给我作为正妻的体面,所以暂时还都不会有。至于以后么,就算真有了,那地位也只会是在我之下的,并不会让她们踩到我头来。我这么理解,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