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成亲才四五天,你就要远征。要不,我陪你去好不好?”
“胡闹。”景芝呵斥,他极少对梦瑶歌发脾气,可这一声他真真是动怒了。“放心吧,你乖乖等我回来就好。”
梦瑶歌知道景芝有万般神通,可纵使有万般神通,他也是凡体凡躯。桑巫的巫医一向诡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梦瑶歌的心里忐忑不安。
景芝搂过梦瑶歌,安慰着她,让她放宽心,他会当心的。
第二天梦瑶歌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是空落落的了,梦瑶歌想起昨日喝的酒,自己这是被他下**了。
他终究是心里担心梦瑶歌会混入军队里,所以才迷晕了她。
景芝除了带走淮契和淮宇,其他人都留在梦瑶歌身边,梦瑶歌还有一个无迹,她身边被高手牢牢保护着。
景芝骑着马,边关战事吃紧,得加快速度赶紧赶到边境。他到边境这期间,桑巫又攻破了五城。
连日的奔波让景芝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他的咳嗽声时常响起,而且每次咳嗽帕子都有血迹。
淮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他满身医术在景芝身却无用武之地,他只能把脉感受到他的脉搏越来越虚弱,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可具体的原因淮契根本就不知道。景芝的病因何而起,为何而有。
“主子你这是何苦,你自己身体都已经这样了,何必还要到边关受苦。”
“我曾想过生命的最后送什么礼物给她,如今我想到了,我希望给她一个太平安乐的人世,我想让她走过的河山都变成风景。这样,她无论在哪里,都能感受到我的存在。”景芝淡淡地说着,眉梢染了笑意,自在地舒展着。
淮契抹了抹眼角的泪花,他原以为天下最无情之人是主子,后来他才知晓他是天下最痴情之人。他无情是因为他将所有的情都给了一个叫“梦瑶歌”的女子。
“淮契,我的时间不多了,天命如此,纵我不甘,但我也不悔。”
这些日子是他从老天那里偷来的时光,他和梦瑶歌历经万千终于在一起,虽不能白头但她心里有他。
景芝摸了摸头的白碧琼簪,一双眸子发亮,里面有无数星辰闪耀。
咳嗽又起,景芝自嘲地笑了笑。
梦瑶歌整日在屋子里,不是跟小狐玩,就是望着窗前那盆相思草发呆。
看着窗外枯黄的飞叶,梦瑶歌感慨时光飞逝,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镇国公派人来请梦瑶歌到府聚一聚,梦瑶歌知道外祖父是怕她憋闷,简单梳洗打扮一下就去了苏府。苏盛昱还有苏凌天都有官职在身,忙着公事。镇国公膝下竟然没人了,苏凌丰是个半残,三房镇国公一直不喜,孙辈已经没有谁能陪他说话。
梦瑶歌见到镇国公差点没掉眼泪,如今的他头发花白,身姿佝偻,看不见一点威严的样子,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我近日总是梦到你外祖母还有你母亲,我想着可能我也到时间了。”
“外祖父不要乱想,您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你就别拿这些话来哄我,我也不惧死,反正是人都会有这一步。”镇国公摸了摸梦瑶歌的头,笑得一脸慈祥:“你嫁给景芝,我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他待你比对自己都好。说来也是你们命中注定,我从小看着他长大没见过他对谁心,唯独对你真真是放在心尖宠。”
“外祖父。”梦瑶歌望着镇国公脸越来越多的皱纹,心里顿痛不已,像是被刀子割一样。
“如今的开元其实都是靠景芝一人撑着,他身负重担极为不易,这也苦了你。你爱的不是普通人,是一个能力非凡的救世英雄。”
梦瑶歌用力点头,她明白,她从一开始就明白。
国之危难,身为开元之人,又怎么能规避,若自己因一己之私而让整个开元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梦瑶歌的良心也过不去。
她爱的并非普通世家子弟,更非摊贩农夫,他是月华公子,是无论在哪里都是挂在天指引前行的人。他非萤火,非烛光,他是悬在天的那轮明月。
梦瑶歌又陪着镇国公说了些话,见镇国公有些乏了,梦瑶歌便离开苏府回到景府。
习秋见梦瑶歌这些日子都没好好吃东西,便想起梦瑶歌说过的烤肉来。火红的碳子,面搁一个架子,放了肉来,撒些调料,把那些大男人一个个馋地哈喇子都流出来。
梦瑶歌瞧着他们饿狼似的眼神,偏偏碍于她还没发话都不敢前一步。
“一起吃吧。”梦瑶歌率先夹了一块肉,肉质鲜嫩还有炭火味,烤得刚刚好。
见梦瑶歌已经动筷了,其他人也按捺不住自己的馋虫。
“景芝已经到了吗?”
淮一边吃边说是。
梦瑶歌一下子就又没了胃口,闻着肉味有些发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