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易尘压根没给施岩考虑的时间,说脱就脱。
“别别别!你让我做一下心理准备啊!”施岩光速捂上眼睛,又悄悄留下了一条指缝。
从手指缝到眼睫毛,哪哪都写着“心口不一”。
柳易尘脱了衣服才发现施岩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一个人脸上可以同时表达出期待、尴尬、失望和释然这四种情绪来。
“呼——”施岩长出了一口气,“原来你里面还有一件啊。”
柳易尘顺口道:“怎么,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不怕冷?”
他算是想明白了,施岩那副表情,显然是以为自己只穿了一件衣服,至于施岩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与其花时间去猜施岩在想什么,还不如关心一下他们的晚餐。
看见柳易尘真的打算开始挖海鲜,导演都惊了:“你们去问问柳易尘啊,这俩该不会真的打算就这样了吧?”
没等跟着的工作人员去问,柳易尘已经用行动表示了他不是开玩笑的——
换了节目组的任何一个人,说赶海那都是为了综艺效果,但柳易尘正儿八经是为了吃顿晚餐。
柳易尘弯下腰去翻找滩涂里藏的贝壳时,施岩乜了一眼,惊觉一件不剩和只剩一件背心这种事,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倒不如说,这样若隐若现地露出腰线,反而更性感了一些。
施岩的目光盯着柳易尘,穿透那件贴身的背心,灼热又粘人。
察觉到施岩没任何动作,抬起头来:“你看什么呢?”
施岩欲言又止:“看你……”
柳易尘:“你和狗,至少要有一个能帮上忙的吧?”
一边的小石子用鼻子滚着一枚海螺到了柳易尘面前:“汪!”
柳易尘把海螺捡起来:“看来能帮上的不是你。”
VJ和监视器外的导演集体憋笑憋得很辛苦。
柳易尘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施岩心情十分微妙地捡了个贝壳递给柳易尘:“我和狗子那能一样吗?”
柳易尘笑着点了点头:“的确不一样,它帮得上忙,你帮不上忙。”
两个人说着话,小石子叼了一块海草,踩着一路梅花脚印,屁颠屁颠地过来了。
施岩:“……我怎么觉得这货是要和我比赛的意思?”
柳易尘一本正经:“那我觉得他要赢了。”
莫名被激起战斗欲的施岩突然开始了和狗子的竞赛模式。
等埋头捡了满满一兜贝类和退潮留下的小鱼小蟹,确定自己捡得比柳易尘和狗子加起来都多以后,施岩索性仰面躺在了沙滩上。
“尘哥,你今天开心吗?”
柳易尘怔了片刻。
施岩两年前一直是这么叫自己的。
现在大概是因为身份变了,再这么叫显得生疏,施岩很自觉地在人前把称呼换成了尘尘,他这几天都没有再听见过这个称呼。
此时此刻的施岩,大概是两年前那个,和自己保持着一定距离,却又总是阴魂不散的,小心翼翼地克制着,却又忍不住靠近的施岩。
落日的最后一缕辉光已经逼近海平面,折射出极为耀眼的金橙色霞光。
春日晴天,波平浪静,退潮的浪卷着余晖,撞上金黄的沙滩。
柳易尘极为难得而坦率地回答了施岩:“开心。”
很久没有这样在海边捡贝壳、遛狗,做些无聊的小事了。
施岩看了一眼天,半闭上眼睛:“我也很开心,我一直很想和你就这样,什么都不做。”
柳易尘看着仰面躺在柔软沙滩上的施岩:“怎么突然躺下了?”
施岩捡了一枚海螺,举起来对着头顶的柳易尘:“想这样和你多呆一会,你要不要也躺下?”
金橙的光晕洒在施岩脸上。
这令他浓郁立体的五官被镀上一层金,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泛出光来。
施岩在这光下,澄澈透明,二十六岁的人却依旧像个少年。
柳易尘俯首看着施岩,心头蓦然一热,慢慢躺了下来:“天还没热起来,呆久了着凉,躺会就走。”
施岩懒洋洋地应声:“嗯,一会儿就走,回去烤海螺,羡慕死他们。”
两个人先聊了几句,都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闭着眼,任由傍晚的海风吹过。
直到听见有吵闹的声音。
“哎呀,你在往哪里走呢?”黎雨星絮絮叨叨地拿着地图。
“地图上不是这里吗?”狄飞光一头雾水地朝海滩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