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颜宁心中大起波澜,却真与仙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几年来遇到江罗几年来,他固然见识到了不同于日常的“另一个世界”,但潜意识里,仍然将自己视为术法的旁观者,只不过是偶然被江罗牵引,误打误撞,走进了世界的另一面而已。
可仔细想想,江罗拥有能力的时间已经不算短暂,就算之前并不知道什么玄法秘术,无意识中施展的术法恐怕也不算罕见……那么,他邂逅的这么多人里,为什么只有自己能够有此“偶遇”?
这种念头之前或许也有过,但往往是浮光掠影,一闪即过。但今天仙家吐露的这点实情,却着实激发了颜宁无穷无尽的猜度“法亦求其人”这看不见摸不着的原典,仅有百万分之一能忍受其毒性的原典,应该如何追逐它中意的头脑,如何尽力将自己传播出去?
如果仔细想想,那么在这片“初宅”中漂浮的三人,似乎都已经直接或者间接的接触过了原典。如果纵向来看,那么原典是由江罗流向自己,再以自己为媒介,流传入元神附身、藏匿识海的仙家。但好巧不巧,这流传路径上的每一个链条,又恰恰都忍受了原典的毒性……尽管抗毒的能力似乎大有差异。
一个几百万分之一或许是巧合,但几个几百万分之一,那可就真不是巧合了。
思忖到这里,颜宁心中微微一动,忽然想到,自己知道点蛛丝马迹,都能有此猜测仙家掌握的信息不计其数,如何会单纯以为自己只是个“巧合”的局外人?它口口声声只谈原典,但怎么可能不对江罗的身边人做点工作?
一念及此,思路顿开,迅疾挑动丝线,探查情绪,同时低声催问,神态肃然:“尊驾倒是交代得很清楚那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你这么急匆匆赶到市来,除了应付原典以外,有没有考虑过如何应付我?”
毫不意外,这个问题激起了仙家心中小小的波动,转化为颜宁手指尖冷热交替的触感。但它终究不是一无预料,稍作镇静后,还是慢慢开口:
“原典兹事体大,说什么都不能轻忽。我在启程之前,能调查的都已经调查过了,当然也查了查阁下……说实话,阁下的经历确实确实不像是与里世界有什么瓜葛。所以我思虑了很久,觉得应该是有人未雨绸缪,在江罗身边埋下的后手,甚至阁下自己都未必清楚……”
“有人未雨绸缪什么人?”
这一次仙家答得很快:“原典一派的论调,自宋以后,在中原已经渐成陈迹。但有关的著述曾经被人摘录入笔记杂谈,间接流传入周边各地,说不定还有余音。我曾听闻,明时有使臣出使缅甸,与当地人谈论,就接触过某些原典派的理论。既然缅甸还有余波,那么其他地方……”
它犹豫了片刻。
“在市交上来的报告里,派下去的人曾隐约提到了高棉派的痕迹。既然都是东南亚的术法,那么有的事就不由得我不多想。如果真有人草蛇灰线,预作伏笔了我之前检视过市的资金,发现五年之前,颜家曾有向东南亚扩张的迹象。只要稍作联想……”